第2章

“我們出來打工的，難道就不是人嗎？”

“憑什麼要收這麼多錢？”

站在門口的幾個工友，可能聽到了李詩琦那極其刻薄尖銳的話語，紛紛怒紅著臉對著李詩琦吼道。

而李詩琦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言辭有些不恰當，白皙的臉蛋，微微發紅，低著腦袋刷手機，一言不發。

其實我本沒打算幫李詩琦解圍的，但現場幾個情緒激動的工友，都準備擼起袖子找李詩琦“理論”一番了。

我再看看李詩琦，發現她也抬頭偷瞄著自己，躲避的眼神當中，還帶著幾分羞澀的歉意。

況且這裏是宋哥的地盤，我不想剛來宋哥這裏的第一天，就給他惹上什麼麻煩。

於是我隻好大臂一揮，朝著門口眾多情緒激動的工友提議道：“各位工友，咱們遠離家鄉，撇下妻兒來這裏打工，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多賺幾個錢回家過年嗎？現在這個廠光招聘就要花八百塊，我認為不值！”

說道這裏，我能明顯地看出那幾個情緒激動的工友，認同了自己的話語，也紛紛將自己的注意力從李詩琦身上轉移到我身上。

“外麵招聘廣告明明沒有寫要交什麼錢，把我們騙進來之後現在又要說交錢？”

“依我看，這就是黑廠！”

這時，幾個工友又大聲地朝周圍的人喊道。

其實我是有些慌張的，因為我不想給宋哥添麻煩，但我更不想讓麵前的諸多工友們吃虧。

嘟嘟嘟——

這時，我手裏電話的震動聲也愈發響烈，也不知道宋哥到底連續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

“大家別著急，既然來都來了，為什麼不問問清楚呢？”

“或許，是這位姑娘搞錯了，其實根本不用收那麼多錢呢？”

我一邊繼續穩定局勢，一邊偷偷注意一旁李詩琦的表情。

發現她的頭幾乎快要埋進桌子裏麵了，臉也紅到了耳根，眼神飄忽著，似乎心裏藏著什麼事兒。

“宋老板來了！”

這時，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也都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周圍的氣氛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抬頭看去，隻見宋哥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他筆挺的身材被身上的黑色西服修飾得和很好，雖然人到中年，但眼裏依然煥發著無限的精力。

宋哥隻是微微朝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向身後情緒還沒平複的工友們。

“大家別激動，我承諾過，隻要來我們廠，錢管夠！”

“剛才說的體檢費報名費什麼雜七雜八的，我們不收，並且以後也絕不會收！反而今天來應聘的工友們，可以優先來廠裏挑選崗位！”

宋哥簡單的兩句話，瞬間平複了大家的心情，招聘處也恢複了往日的火熱。

但宋哥卻冷冰冰地轉過身來看了看自己和李詩琦，嘴裏小聲地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一趟。”

我和李詩琦默默跟在宋哥的背後。

一路上，有許多人跟宋哥打招呼，他在廠區的威望很高，並且也受到工友們的歡迎，因為這個廠，是所有工業廠區，工資最高，並且還給工人買五險一金的廠。

宋哥在工人待遇這一塊，絕對沒有任何缺斤少兩過！

“琦琦，你是不是在瞞著我什麼？”

“剛才的事情，我都在監控裏麵看見了，亂收費這種事，以你的人品是做不出來的！”

一走進宋哥的辦公室，他便語氣嚴厲地朝李詩琦責問起來，我規矩地站在一旁，心裏開始猜測宋哥跟李詩琦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宋清廉，他說廠子的效益不好，要在招聘上，搜刮一層工人們的油水，他還說......”

“一定要瞞著您......”

李詩琦低著腦袋，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仿佛在為自己剛才的事情自責。

我也覺得李詩琦有自己的苦衷，於是就看向宋哥勸解道：“宋哥，剛才工人差點起哄，都是因為我，我剛來也不懂這裏有啥規矩。”

但宋哥卻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齊麟，你沒錯，我都看見了，你穩住了工人，我才有時間來救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不會關注招聘處這檔子爛事！”

可能是因為聽到了我的名字，李詩琦有些驚奇地抬頭看向了我。

她那微微張開的嘴巴，似乎想要說著什麼，但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哐當——

就在這時，宋哥的辦公室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了開來。

隻見一個滿臉戾氣，身材幹瘦的青年闖了進來。

“爸，你老糊塗了吧？廠子裏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你還讓這群工人胡作非為，你到底是替那群臭打工的掙錢，還是替我們宋家掙錢啊？”

宋哥被這小子的話氣得不輕，掄起巴掌就朝他的臉上扇了過去。

啪——

“你說誰老糊塗了？宋清廉，別忘了你還沒坐上我的位置呢？你私自更改工廠的招工規則，還指示琦琦向我隱瞞這件事，我看你才糊塗了！”

宋清廉一看就是那種年輕氣盛的性格，挨了宋哥一巴掌之後，任然不懂得收斂，反而還故意敞開門大罵起來。

“要不是看在我媽的麵子上，我早跟你斷絕父子關係了！”

“還有你！”

突然，宋清廉話鋒一轉，伸出指頭，直勾勾地指著一旁李詩琦的鼻子。

“老子不是讓你向我爸瞞著這件事嗎？你個敗家娘們兒！”

說著，他就要舉起手朝李詩琦的臉上打去。

我主動上前一步，狠狠地捏住了宋清廉的手臂，由於我常年幹的體力活，他這種富家公子，力氣根本抵不過我，於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將他的手臂壓了回去。

宋清廉明顯有些不服，見打不過，便張開嘴威脅起來。

“臭打工的，剛才就踏馬是你在鬧事是吧，你不過是我們這些有錢人的一條狗而已，你神氣什麼？”

“你一天是臭打工的，一輩子就是臭打工的！”

聽著這些話，我的腦袋裏嗡地一片，竟然浮現起了星爺《喜劇之王》當中的片段。

“難道，打工的就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