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童貫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寢其皮，挫其骨，揚其灰。

當然了，他的謙謙君子形象，還是要保持的。目前的情況，還可以君子動口不動手。

“安自在，就憑你，就憑這破落門庭，也配挑釁我六合學府？”

然而，這回居然有人搶答了。

“誰說門庭破落就沒資格了？有些人啊，眼界細得跟那針一樣，隻認衣裳不認人，光會看表麵。”

原來是關人鳳搖著折扇來了，身邊還跟著幾個狐朋狗友，很有江南四大才子那味兒。

身邊一白衣男子便問：“那依鳳兄看，這三味書屋，有何內涵啊？”

此人名叫白玉麟，也是個官宦子弟，素來與關人鳳臭味相投。另一黑衣男子是楊敬武，聽這名字，就知道在拍皇帝馬屁；還有一肥碩男子，則是黃孝虎，其父是虎侯黃征。

楊敬武的武，也是玄武的武。所以，此四子若再加上齊格龍，絕對稱得上京城五大神獸。當然了，能和齊格龍這護龍暗衛交好的，必是保皇一係。

言歸正傳。

有人捧哏，關人鳳當即道：“這三味看我看來，就如身邊三位兄弟。一有人情味，二有書香味，三有讀書如飲酒的無窮餘味。”

“說得好!”

“說得妙!”

“說得呱呱叫!”

比起關人鳳，這哥仨都出身將門，學問上真是慘不忍睹。

童貫當即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京城四獸。關人鳳，你那點學問，就不要拿出來獻醜了!”

關人鳳心裏那個氣啊，不過今天有備而來，必須穩住。

於是，關人鳳隻問安自在：“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他是萬萬沒想到，所謂的奇人，年紀居然比自己還小。當然了，他是萬萬不敢輕視的，畢竟連齊格龍那廝，言語間都對安自在敬重有加。

安自在微微一笑：“安自在，上官傑睿是我義父。”

之所以提這麼一嘴，可不是炫耀，而是配合關人鳳後麵的演出。

關人鳳再問：“安兄便是這三味書屋屋主？”

“不錯!”

關人鳳當即道：“在下見此書屋，一時有感，獻上一文，作為開張之禮，敬請笑納。”

安自在拱手：“如此，便多謝了，安某自當洗耳恭聽。”

童貫有點懵。

關人鳳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雖然其人水平，不至於獻醜，但絕對不值得賣弄。

但是吧，昨天關人鳳在風月樓對出下聯的事，他也是知道的。然而，那玩意有時靈光一閃就有了，算不得真才實學。

沒等童貫想明白，關人鳳卻已經開始吟誦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君德馨。書香盈天地，一氣化三清。談笑有同道，往來無白丁。可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稷下山海廬，蜀中江雲亭，聖人雲——何陋之有？”

山海，無疑就是關人鳳的父親關山海，少年為母守孝，結廬讀書，為人稱道。

江雲，則是上官江雲，也就是上官冰清的祖父。這也是安自在剛才自報家門的原因。

無論如何，經過安自在魔改的陋室銘，一經出世就震驚四座，連童貫都渾身發顫。

此時，童貫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關人鳳，怎麼可能作出這樣的文章!

但他怎麼想無所謂，其他人已經開始吹捧了，包括京城四獸其他三個，以及齊格龍另外請的托。

“作的好!”

“作得妙!”

“作得呱呱叫!”

安自在自然也要表示一下。

“多謝贈文，此文甚得我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四句，當作為我三味書屋校訓，勉勵門人。”

關人鳳自然要假意客套：“哪裏哪裏，我也隻是適逢其會，有感而發!”

童貫看不慣他們這般商業互吹。

“安自在，你這三味書屋，除了你自己，還有誰？你以為，找幾個人來逢場作戲，就能引得真正的鳳凰來儀？嗬，有的怕隻是自命不凡的人鳳吧!”

關人鳳忍不了了，當即嗬斥：“童貫，你覺得我們在作戲？我關人鳳，今日就拜入三味書屋，成為安師門下弟子。”

這廝說做就做，還真跪倒在安自在的麵前。

“據傳，千裏馬見伯樂，方能仰天嘶鳴，聲達九天。今日，我見安師，才有靈感爆發，作出生平未有之文章。如此說來，安師便是我的之伯樂。學生誠心拜師，還請安師憐我誠意，收入門牆。”

雖然關人鳳很誠懇，但安自在卻想起齊格龍說過，這貨是出了名的隨性，興起而來，興盡而歸，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眼下很可能隻是激情作案。現在誠心誠意拜師，沒準回頭就準備欺師滅祖了。

當然了，換成別人，當然有這層顧慮。但安自在卻毫不擔心!因為，自家的三味書屋，可是有十倍自學增益的。

用《師父》裏的話來說，就是——學了我的功夫，他會敬我如敬神!

再者，關人鳳這廝，明顯是個刺頭，慣會惹是生非，安自在最喜歡這樣的攪屎棍了。隻要被他攪的，那就是屎!

“關人鳳，你確定要拜入我三味書屋？”

關人鳳一臉真誠道：“學生萬分確定!”

三個小夥伴都看傻眼了，本來說好是出來演戲的，正主居然還認真了。當然了，他們知道關人鳳的性子，這時候可不敢勸阻，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安自在便點了點頭：“行，你行大禮吧!”

關人鳳大喜，當即五體投地，重重磕頭：“弟子關人鳳，拜見安師!”

安自在便對吃瓜群眾說道：“諸位作個見證，關人鳳自今日起，便是我三味書屋的開山大弟子。被六合學府瞧不起的滄海遺珠們，有興趣加入我們三味書屋，安某必叫他大放光芒!”

童貫氣得眼角直抽搐，這挑釁得也太赤裸了。

安自在卻根本不理他，隻對關人鳳道：“我們三味書屋，沒多少規矩。最重要一點，便是——君子報仇，從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