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人鳳趕緊提褲相迎。

“龍哥，你怎麼來了？”

“鳳弟，哥哥有天大的好事關照你，趕緊穿上衣服回家。”

放平時，關人鳳一定不信，但今天齊格龍剛給自己一個絕妙下聯，自然就信了。

任花魁娘子怎麼花枝招展，撒嬌放嗲，都留不住關人鳳。

路上，馬車中。

“龍哥，究竟什麼好事，讓你大半夜都能想到小弟？你該不會是想......改走陽關道吧？”

齊格龍鄙夷道：“你在想屁吃啊!我就問你，你想不想文壇揚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雖然我很想，但我爹能考狀元，我肯定沒法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在朝不行，在野卻未必。令尊雖是狀元，但少有著名，更無傳世名篇。你卻可以!”

關人鳳頓時就傻眼了：“我可以嗎？”

齊格龍道：“當然可以，到我府上再細說？”

關人鳳此時，可比第一次上青樓更熱切。下半身的事，比起後半生乃至身後之事，那簡直不值一提啊。

......

齊格龍緊閉門窗，點了好幾根無煙的鯨蠟燭。

關人鳳忙道：“龍哥，你這樣讓我有點怕。”

齊格龍掏出一張嘴直接拍桌子上，道：“自己看，看完我保管比你在風月樓更爽。”

懷著忐忑的心情，關人鳳仔細一瞧，頓時渾身發顫。

“這文章......太爽了!”關人鳳也不蠢，當即發現了華點，道：“龍哥，這文章，莫不是出自那位對出下聯的奇人之手？”

“不錯!今天那下聯，加上這文章，能幫你文壇揚名否？”

關人鳳微微搖頭：“還不夠!”

“若那位奇人，加上......”齊格龍指著關人鳳在牆上的影子道：“這個，能不能？”

關人鳳秒懂他的意思，無非是當自己影子，為自己執筆。

倒吸一口涼氣，關人鳳好奇道：“這樣的人物，自己隨隨便便就可名揚四海，為何甘當我的影子？”

齊格龍笑道：“虛名於他，如浮雲也!”

“若如此，我當然願意啊......就是，代價是什麼？”

齊格龍卻說：“事實上，他並沒有這個意思。但你我兄弟，我知道你需要什麼，可以牽線搭橋。明天，你們可以先小小地合作一把!你要是表現好了，後續為兄才好替你開口。”

“要我怎麼做？”

“明日需你人前顯聖，如此這般......”

......

次日。

龍門書局。

老東家何笙竽，正在搬行李。

這時，童貫過來問：“何翁，這是做甚？”

顯然是明知故問，這架勢一看就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周圍好幾家賣書的，但都有讓六合學府吃回扣。而這何笙竽，在童貫看來，卻是迂腐至極，連變通都不會，做什麼生意。

何笙竽客氣道：“好叫童公子知曉，小店已經出售，老夫回鄉頤養天年去了。”

童貫皺眉道：“我記得和你說過，若是要賣，記得找我，我定給你個好價錢。何翁莫不是年紀大了，記不得？”

何笙竽便問：“童公子說的好價錢，是多少呢？”

“兩千兩還是有的!”童貫認為自己很慷慨，仿佛在施舍，一臉自得。

何笙竽一聽就笑了：“然而，老夫卻賣了五百兩!”

童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是看不起童某嗎？”

何笙竽裝作誠惶誠恐道：“豈敢豈敢，老夫說的是五百兩黃金。”

童貫嗤笑道：“是哪個冤大頭，花那麼多冤枉錢，買你這麼個破書局。”

話音方落，一個讓童貫很不是爽的聲音響起。

“書局是我買的，然而買的不隻是書局，還有何老板不同流合汙的高風亮節!”

來人不正是安自在。他手裏還提著用紅布包裹的牌匾。

何笙竽連忙迎了過去，施禮道：“可是安公子當前？”

安自在亮出了房契道：“正是安某，特來交接。”

何笙竽又道：“早知安公子是知音，老夫這書局情願想送。”

“誒，無功不受祿，真金豈如知音!”

何笙竽樂嗬嗬道：“安公子當真是妙人，老夫那一屋子書，便都送與你了，請不要推辭!”

安自在也不客氣，當即表態：“我定讓它們也尋得知音，不再蒙塵。”

“甚好甚好!”

何笙竽告辭而去，剩下安自在和童貫遙相對峙。

童貫冷笑道：“離我那麼遠做什麼？別以為，你見識過了《六合虛空掌》，就躲得過。”

安自在從容道：“躲不躲得過，不得等你出手才知道。那麼，你敢出手嗎？”

“不急，等我當了你姐夫，出手教育你，就名正言順了。”

這回輪到安自在笑了：“趕緊回去睡回籠覺吧，夢裏啥都有。”

他當然想激童貫出手，然而靠言語顯然不夠。

所以，安自在解下牌匾上的紅布，一躍而起，輕鬆取下“龍門書局”的同時，掛上了“三味書屋”。

童貫不由嘲諷：“食有五味，酸甜苦辛鹹，你這三味，怕不是隻剩下辛苦與酸楚。當然了，我若做了你姐夫，倒還是能給你點甜頭的。”

“甜頭？你的頭是甜的嗎，是被人用糖尿滋了嗎？也對，你老是做白日夢，願意用糖尿滋醒你的，想必是你的親人吧？是令尊嗎？”

“安自在，你這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信不信，我讓你一分錢賺不到？”

安自在嘴角一歪：“賺錢，你當我這是書店？抱歉，我這是門派，專門教書育人的。”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憑你一個黃口小兒，也敢談教書育人？”

安自在不理會他，隻打了一記響指。

然而，不知哪裏冒出來的人，有的開始貼大字報，有的開始發傳單，有的開始吆喝。

“六合昏昏，致使明珠蒙塵。被六合學府看不起的滄海遺珠，快來加入我們三味書屋!”

童貫又驚又怒：“安自在，你在挑釁我？”

安自在笑了：“抱歉，我挑釁的是，六合學府!怎麼，有意見，你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