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元年,女帝登基,天下震動。
二月二,龍抬頭。宜破土,忌造作。
安自在丟了老黃曆,罵罵咧咧。
“三年之後又三年,都整整十年了。我等了十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某個摸魚的家夥,就算沒有你,躺平的幸福,我照樣把握得住!”
來到院子裏晨光下的搖椅,安自在輕車熟路躺了上去,一臉享受。
不多時,身穿紅色侍郎服的清雅女子經過,忍不住捏安自在的臉。
“清兒姐,要上工去啦?”安自在任她捏臉,沒有半點不滿。
上官冰清,任黃門侍郎一職,也就是皇帝的秘書。女帝用女秘書,這很合理。
“是啊,要是陛下留飯,姐姐就給你捎點好吃的。”
“與其捎點好吃的,不如替我和雪兒姐多吃些。”
“三個人的飯量啊,你這不是要姐姐變成豬嗎?才不要呢!”
安自在卻理直氣壯道:“清兒姐,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你得扮豬吃老虎。”
上官冰清立馬掐住他的嘴:“不許胡說。讓陛下知道了,饒不了你。”
安自在卻滿不在乎,因為當今天下之局勢,大概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自己隻是小雜魚,貓也許會在乎,老虎可不會。
......
禦書房。
女帝武玉貞,放下錦衣衛密奏,愁眉緊鎖。
登基不到一月,種種壓力彙集到一起,猶如泰山壓頂。
她本無野心,想過自己最好的命運,是招一位自己喜歡的駙馬,共度餘生; 最壞的命運,則是被送去和親,客死異鄉。
可她萬萬沒想到,先帝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把皇位傳給了自己。盡管,自己明明還有個六歲的弟弟,而且聰慧非凡。
當然,個中原因,先帝在傳位之時,也一並告訴了她。武玉貞能理解,但其實不願接受,被迫接受了,也不願妥協。
當上官冰清到來時,女帝才露出一絲笑容。
兩人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六歲那年,自己掉進荷花池,上官冰清直接跳進來相救,盡管自己也不通水性。
有這份過命的交情在,上官冰清就成了女帝最信任的人。
“清兒,這份錦衣衛密奏,你且看看。”
“是!”上官冰清恭敬地接過密奏,一目十行,了然於胸。
女帝則是總結道:“各大門派,被逐師門、意外死亡人數異常,想來由明轉暗,另有圖謀。”
“陛下英明,臣也是這麼認為的。”
女帝歎息道:“一切盡如先帝所料。他的意思,是讓我引出這些尾大不掉的毒蛇,讓我和他們玉石俱焚,舍我武玉貞,而保武氏江山。”
曼妙的丹鳳眼一睜,武玉貞不甘道:“玉貞玉貞,如玉堅貞。也許從我出世起,他就想好了,讓我去玉石俱焚。真是雄才大略,真是深謀遠慮!清兒,我不甘心,我該怎麼辦?就算我認命,但現在才太始元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個十年,等到皇弟長大。”
在上官冰清心裏,武玉貞比女帝重要。所以,玉帝以武玉貞的身份向她求助,她就會像當年那樣,豁出性命也要幫。
“陛下,此刻是不是如置混沌,不知路在何方?”
女帝點頭:“是啊,如置混沌,當何去何從?”
上官冰清又道:“臣舉薦一人,或能仙人指路。”
“仙人指路?”女帝驚喜道:“清兒要推薦哪路神仙?”
上官冰清一臉驕傲與寵溺道:“臣之義弟——安自在!”
女帝頓時就傻眼了:“令尊十年前收養的義子?雖然清兒你經常提起他,但在我聽來,他似乎文不成武不就,隻會討你歡心。你天葵腹痛,他就給你做熱水袋;你深夜看書,他就給你做無影燈;你久坐腰痛,他就給你做什麼椅來著?”
“人體工學椅!”上官冰清既羞澀,又驕傲。
女帝微微搖頭道:“這些都是奇巧淫技,難登大雅之堂。他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如何為我指點迷津。”
上官冰清卻道:“若這是龍虎山張天師說的呢?”
女帝不由一驚:“是現在的新天師,還是得了通天令前往絕地的老天師?”
“是老天師!”上官冰清解釋道:“十年前,家父和老天師論道,遇到一個曬太陽的小乞丐。因著老天師一首詩,家父才將小乞丐收為義子,也就是舍弟安自在。”
女帝忙問:“是什麼詩?”
上官冰清當即吟誦:“十年藏一劍,鏽跡盡斑斑。太始皆混沌,此劍能開天。”
女帝腦海裏,仿佛有驚雷閃電,令她渾身一震。
上官冰清則解釋:“陛下剛才提到太始年號,又提十年等待,臣才猛地想起此詩。老天師十年前便有預言,我相信舍弟,一定可以成為,陛下的開天之劍!”
女帝當即拍案而起:“快傳令弟!”
......
安自在此時人如其名,安樂且自在地打著呼嚕。
忽然一陣窒息,本能地清醒過來,並習慣性地說上一句:“清兒姐,下班啦?”
上官冰清忽然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和他四目相對。
啊......這?不會吧不會吧,光天化日之下......
“弟,你是藏鋒的寶劍,現在應該出鞘了!”
喂,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啊!
“清兒姐,我還沒準備好!”
上官冰清道:“你都準備十年了,哪裏還沒準備好!”
安自在趕緊狡辯:“胡說,我是義父離開後,才開始準備的。”
上官冰清一刮他的鼻子,道:“我說的是準備為國出力,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說的是準備撐起這個家,你又胡思亂想些什麼?下人都說我是你的童養夫,你不會在想這個吧?”
上官冰清臉紅得燃起了火燒雲一般,因著這份羞澀又平添幾份媚惑。因怕安自在取笑,便一手蒙上了他的雙眼。
“我是認真的!陛下現在遇到了要命的難題,如果解決不了。要的不隻是陛下的命,也是我們一家的命!”
上官家與皇室牽扯過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言罷,上官冰清不由分說,就把安自在拉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