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優兒仰起腦袋,聲淚俱下,倔強的擦去眼淚站起身,卻怎麼也止不住湧出眼眶的淚水。
此言一出,宋千羽心裏酸溜溜的。
“小優兒!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一定不能哭!”
“隻有弱者才會哭泣,強者無畏。”
看著瘦小的他哭成了淚人,仍在努力平複情緒,宋千羽揪心,卻又無奈。
小優兒重重點頭,眼裏含著淚,“嗯!我聽主人的話,不哭!”
明明已經承受不住悲痛,可他卻在假裝堅強。
飽受摧殘的他,哪像衙役口中的無恥狂徒,分明是個小可憐!
原來他願意留在她身邊,就是為了被賣進衙門的爹娘。
小東西,還挺有心計。
可就在宋千羽領著小優兒返回衙門之時,無意間聽到青樓“紅玉坊”門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清倌兒正在拉扯過往的男子,一看到這場景,宋千羽又驚又喜。
這才是真正的異世啊!
虧了虧了!
老天爺怎麼這麼不開眼,讓她穿越到一個女子身上,這要是換作男子......嘖!
宋千羽輕聲咳了咳,不由得有些尷尬。
“今天晚上,你們幾個都屬於我......我的心肝寶貝,看我怎麼疼你!”
一陣惡心而又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宋千羽皺著眉頭循聲望去。
出售賤奴的管事人?
一身的傷,還不忘尋花問柳體力真好。
買賣人口非但沒有懊悔,還如此歡快拿著賣人的銀子來“采花”,真是可恥!剛才就應該讓小優兒下手重些,打斷他的腿!
不多時。
宋千羽將他帶到衙門內停屍房,安排他驗屍。
就在小優兒看到栩栩如生的兩名死者時,咬著牙如鯁在喉,跪在屍體旁,死死地攥著手,就連指甲深陷皮肉之中,也不曾察覺似的,隻是怔怔的望著爹娘。
“小優兒,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告訴姐姐嗎?”
宋千羽站在他身後,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頭,無聲的安慰著他。
“你放心,我會為你爹娘討回公道,抓拿凶手,為他們報仇!”
宋千羽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微微觸碰,就引來他狠厲的眸光直視。
那充滿了仇視的眼神,讓宋千羽晃了神。
“討回公道?嗬嗬......”
小優兒自嘲地笑了笑,緊了緊拳頭,緩緩起身,換了個人似的。
隻見他抬眸意味深長的望著兩具屍體,默默的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麵上心灰意冷,彷佛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朝廷律令,賤奴不配擁有身份,更不配上堂,於權貴而言,我們皆是螻蟻,我們的命還不如一條狗!哪怕我們死絕了,也無人會管。”
小優兒默默開口,字字紮心。
宋千羽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鄭地有聲,“不試試,怎知結果如何?”
一句話,讓小優兒有些恍惚,轉瞬間又恢複了理智,“試了又如何,結果都一樣!”
賤奴連畜牲都不如,不可能會有人願意為他們出頭!
宋千羽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凡事都沒有絕對,這案子,我管定了。”
“不管是誰殺了人那就是犯法,殺人者償命!”
此言一出,小優兒明顯的愣了一下,抱著屍體的手頓了頓,內心渴望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買走我爹娘的人是巡撫藍大人,至清府最大的官。他的上頭還有人,官官相護,就算主人想要為我爹娘申冤,也無人敢審,無人敢抓!”
“這是命!”
又是藍威?
宋千羽眸色一沉,這其中果然有關聯。
人是藍威買的,而後詐死,再用兩具屍體代替他們夫妻去死。
這衣冠禽獸這也太狠了!
“小優兒,難道你就這樣認命了?”
“你父母慘死他人之手,你就不想抓住凶手,為你父母申冤報仇?”
宋千羽語氣堅定,原本柔和的麵上多了幾分冰冷,“如果你怕了,盡管離去,畏畏縮縮苟活一生!”
膽小怕事的人,無需她浪費時間浪費感情。
原以為這小東西與膽小怯弱的賤奴不同,聰明懂事,身上有一種超出年齡的成熟穩重,敢於反抗,現在看來她倒是看錯了。
小優兒杵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局促不安。
宋千羽的話就像是鋒利的針紮進他的心臟,讓他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
衙役飛速闖了進來,呼哧帶喘的回稟,“宋姑娘,王爺讓小人來請你,速速前往西門,昨天買賣賤奴的管事人,還有那四名賤奴,全都死了!”
僅過了一夜,這人全死了?
難道那些人與小優兒的父母一樣,早已被惡人盯上?
宋千羽心中焦急,猛地起身,立即就要隨衙役奔赴案發現場,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小優兒,你好好想想我跟你說的話,想通了來西門找我,如果你想走,無人攔你。”
“查案追凶為死者討回公道,這是我的職責,不論你怎麼想,這案子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言外之意,不論他是去是留,這案子她管定了!
她想的,隻是希望小優兒不留遺憾,一輩子活在悲痛和陰影之下。
望著宋千羽離去的背影,小優兒有些恍惚。
那一番話,不停的回蕩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
西門外,護城河邊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人群中幾具屍體整齊的擺放在護城河邊上,招引來一群蒼蠅盤旋,嗡嗡作響的聲音卻也無法蓋住周圍百姓議論紛紛。
白日浮屍,惹得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宋千羽趕到時,秦禦等人已經在現場。
正當宋千羽要驗屍之時,何亮坐著轎子匆匆趕來。
“何大人還真是公務繁忙啊,來這麼早。”
秦禦一記刀眼甩了過去,不怒自威,一聽聞有人報案他立馬帶人趕來,他可倒好坐著轎子姍姍來遲。
身為本地父母官,未免也太不把百姓的性命當回事了!
何亮額頭沁著冷汗,急忙陪著笑臉,“卑職本該來早一些,隻是昨夜整理卷宗實在是太晚了,今早才入睡......何況,死的不過是幾名賤奴......”
未等他把話說完,宋千羽眉眼半凝,麵色頓時一黑。
“照大人的意思,死的是賤奴,這案子就可以不經調查便結案?”
“身為本地父母官,大人說這話,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難道隻有權貴被殺,官府才會重視?普通民眾就不是我大冥王朝的子民了嗎?”
動物還有靈性,他卻如此冷血!
在她的眼裏,人命關天,沒有尊卑之分。
何亮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別說是他,就是普通民眾對待賤奴,一樣是冷血無情。
賤奴,賤如草芥。
宋千羽略過周圍的議論,收起情緒,戴上羊腸手套,小心翼翼的驗屍,可就在她的手剛一摸到死者腹部時,頓感異常,這死者腹部怎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