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宋千羽心裏有一千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
他拽,他有刀,他有理!
忍了!
“愚蠢的婦人,不知天高地厚!”
秦禦掃了一眼驗屍錄上七扭八歪的“宋千羽”三個字,露出了鄙夷目光。
愚蠢?
婦人?
他瞎啊!居然管天生麗質的她喚做婦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千羽一股怒火在心底竄起,縱使拚命壓住,可腦海裏依舊浮現出那四個字,怒不可遏,“大人!民女如何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幫你們驗屍,為你們還原死者麵貌,分文不取,你不知感激就算了,為何還要惡語相向,拔劍擋路?”
“我一沒犯法,二沒得罪你,就算你是他們的頭兒,也不能肆意辱罵良民,立刻給我道歉!”
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
若這當官的不依不饒,待會兒便亮出大理少卿嫡女的身份,嚇不死他!
想她宋千羽在二十一世紀,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法醫、刑偵界那個看到她不是畢恭畢敬,求著她幫忙驗屍辦案。
怎麼到了這,處處製肘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向她投來鄙夷目光,太氣人了!
好心都喂了狗啊!
“良民?怎麼證明?你與死者同時出現,她們麵目全非,而你毫發未損,且舉止言談反常,本王有理由懷疑你與凶手是一夥的。”秦禦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看著她因為憤怒漲紅的小臉,腦海裏盡是她剛才驗屍的場景。
這女子驗屍技巧奇特,一手捏骨塑麵堪稱神奇。
就是這性子......
太烈!
宋千羽一時語塞,剛才她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為何凶手偏偏就放過了她?
凶手下手殘忍,可謂變態,辱屍毀屍令人發指。
可她除了脖子上一道勒痕仍在隱隱作痛以外,身上並無異常。
“嗬!被本王識破恐懼了?”
“恐你妹的,你選擇性耳聾嗎?沒聽我剛才說兩名死者都被破了身,我一個女子有那作案工具嗎?”
宋千羽冷嗤了一聲,雙手抱臂,“無賴我見多了,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賴的,過期的氟西汀吃多了吧你,有病趕緊去治,別出來瞎嗶嗶,很容易暴露你的智商!”
在懟人這方麵,宋千羽可從來沒輸過。
就她這張嘴,相聲演員來了,都得叫一聲“祖師爺”。
等等!
本王?
宋千羽頭腦瞬間一片空白,他是傳說中手握生殺大權的王爺?那八成也不會把她那便宜爹放在眼裏。
完了完了!
這下撞槍口上了!
這運氣也太差了,衰神附體啊!
宋千羽立馬換了一副麵孔,那笑容多少帶點賤兮兮,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王爺啊,不吵不相識嘛,剛才小女子就是一時性子急,嘴瓢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小女子渾身不過二兩肉,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是凶手嘛,您忙您忙,小女子就不在這礙您的眼......”
說著,宋千羽腳底抹油,撒腿就要跑。
“站住!”
秦禦話音一落,幾名侍衛化作一堵人牆,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宋千羽滿麵煞白猛地止住腳步,嘴角一抽,腦海裏萬念閃過,仿佛已經看到了閻王爺在向她招手,這一刻她連遺言都想好了。
他冷冰冰的杵在一旁看熱鬧,臉上又沒寫著名號,誰知道他還是個王爺。
王者一怒,伏屍百萬啊!
受點氣怎麼了,總比被一刀剁了強!
懊悔啊!
忽然,宋千羽隻覺得身後腳步聲逼近,一個黑影正逐漸蓋住她嬌小的身軀,一股凜冽殺氣從背後席卷而來。
要死了要死了!
老天爺你做個人吧!
宋千羽緊了緊拳頭,想跑又不敢,回過頭的刹那,臉上掛著十分勉強的笑容,比哭還難看,“王爺吉祥,王爺您還有何吩咐?”
“你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嗎?”秦禦麵若寒霜,心裏卻是對眼前這位行為怪異的女子,多了些許好奇。
“哎喲,哪能啊!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輩,怎敢在您老麵前囂張,小女頂多就是嗓門大,並無惡意。”
宋千羽心慌慌,小心臟都快跳了出來。
“來人!將她帶回衙門暫時收監,若是敢半路逃跑,直接射殺,無需通報!”
秦禦冷厲的聲音襲來,貫穿她的大腦。
瞬息間,宋千羽兩腿似灌了鐵水一般,沉重異常。
這麵癱,也太不是人了!
一言不合就要殺人,還有沒有天理啊!
宋千羽欲哭無淚,乖乖的跟著衙役入城,大不了等案子破了,證明她不是凶手,“麵癱”說不定就放了她。
總比現在就死翹翹強!
“主子,本案甚是蹊蹺,會不會與羽冥閣有關?”
秦禦身側,身著窄袖黑衣麵容俊朗的吉陽,目光如炬緊盯著那一抹遠去的倩影,“另外還有這人,她的出現很是可疑,用不用屬下結果了她?”
“留著興許有用,本王剛到正合縣就發生了命案,真夠巧的!”
秦禦冷嗤了一聲,倏地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意味不明,“命正合縣令將屍體運回衙門,安排死者家屬認屍。著重調查此女,回城!”
正合縣內,人口眾多,商賈雲集,主道呈十字貫通東西、南北城門,商鋪主要彙集在主道兩側,民宅居後錯落有。
衙門位於西門內二裏,外臨商鋪後接民宅,晝夜倒也熱鬧。
“快走快走!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衙役粗魯的推搡著她,押著她向前走。
宋千羽欲哭無淚,在心裏碎碎念,麵上卻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嬌聲商量,“官差大哥,要不你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放了我,我保證跑得遠遠的不給你添麻煩,我發誓日後定重金報答......”
衙役說什麼也不答應,她敢惹秦禦,他可不敢。
“得罪了秦王爺你怕是活不成了,倒不如想著找人收屍。”
衙役看到她小臉可愛,聲音軟糯,一時心軟。
收屍?
這麼說她很有可能會那麵癱一刀剁了?
宋千羽嘴角猛地一抽,小心臟極速跳動,壓低聲音試探詢問,“不能夠吧,我又沒殺人,就算這王爺有權有勢,也總不能濫殺無辜吧?”
“濫殺無辜?姑娘,你可知他是誰?”
“大冥王朝第一異姓王,十五歲上陣殺敵,身經百戰,人稱殺神,太上皇親封秦王,手握重兵權勢滔天,俸祿、地位更是在文臣武將之首!而且啊這位秦王爺性情古怪、殺伐果斷,就算你是無辜,王爺說你有罪何人敢反駁?”
“姑娘,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咋偏偏得罪他?”
衙役都看得出來她是受害者,對她生了惻隱之心。
她這不正後悔著嗎?宋千羽欲哭無淚,環顧四周在腦海裏思索著逃跑路線,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可正當這時。
周圍百姓“呼啦”朝著一個地方湧去,嘴裏嘟嘟囔囔,徹底打斷了宋千羽的思緒。
“又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