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庭倒像是來了興致。
他起身緩緩走近柳如煙,抬手掐著她的下巴,上下打量著。
那張俊顏緩緩靠近,但他周身的壓迫感十足,高大的身影籠罩,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嬌小的柳如煙吞噬。
“大......大人,她還在呢。”
柳如煙指了指一旁的陸渺。
“那我走?”陸渺扯了扯嘴角,感情自己在這裏還礙了他們的事了?
驀然,宴雲庭冷笑一聲,那雙漆黑的鳳目滿是嫌棄,直接將柳如煙甩開:“你們柳家把我宴雲庭當成什麼人了,真 覺得什麼貨色都配送到聽雪軒來嗎?”
他本就武藝高強,隻是輕輕一甩,便摔的柳如煙一個趔趄。
她愣在原地,握著衣袖的指尖泛白。
好歹她也是堂堂長伯府的嫡女,竟然遭此羞辱!
可一下秒,宴雲庭的話卻直接讓她僵在了原地。
“既然你們長伯府這麼不知好歹,那便把你拖出去喂狗好了。”宴雲庭的語氣雲淡風輕,生殺大事於他而言仿佛如同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陸渺站立在原地,背脊也不由得發涼。
當真是個魔鬼。
“宴大人,求您,求您放過我,是陸渺這個賤人陷害我,若非是她,今夜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柳如煙這下徹底慌了神,她跪著爬到了宴雲庭的跟前,一遍又一遍的苦著求饒。
最後還未等宴雲庭說話,直接仰頭暈了過去。
膽小如鼠。
“還不拖出去。”宴雲庭嗓音低沉,拿過桌子上的手帕用力的擦拭碰過柳如煙的左手。
“等一下!”
猶豫了片刻,陸渺最後還是製止了宴雲庭的動作。
上一世柳如煙處處欺她辱她,故意為柳池介紹風月女子。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在寒冬臘月將陸渺推入湖中,當街嘲諷她是個人盡可夫的蕩 婦。
如果讓她就這樣隨便的死在宴雲庭手中,那實在有些便宜她了。
況且她的計劃隻是剛剛開始,如果柳如煙這次的死同她有關,隻怕日後也會惹火上身。
“怎麼,這賤人這般羞辱你,你還想為她求情?”宴雲庭不解,實在搞不懂麵前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陸渺搖頭:“自然不是,當然有比死更與眾不同的法子,不知宴大人可否把她交給我處置。”
“你倒是並非像我想的那樣愚蠢。”
宴雲庭饒有興致的看著陸渺,此時精明的她真是同那日見到的她判若兩人。
若非長相一模一樣,他甚至都有些懷疑,那日被送上他床榻的並非是麵前這個少女。
“答應你可以,不過,你又當如何補償呢?”他再次攬過陸渺,眼眸中欲 火燃燒。
今日的陸渺穿著一襲月牙白色的紗裙,輕柔似煙的錦緞之下還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她光潔的鎖骨。那張小臉略施粉黛,卻如同畫上水仙。
陸渺不敢動彈,任憑他泛涼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眉眼。
“像,太像了......”宴雲庭的聲音很小,陸渺一時間還沒有聽清。
隨即,她靈光一閃,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自是要補償大人的!”
她清澈的眼眸眨了眨,泛起點點漣漪。
宴雲庭滿意的勾了嘴角,一隻大手剛要扯開她的衣角,就直接被陸渺製止。
她話鋒一轉:“是要補償,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補償。”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個人嗎?我說過我可以幫你的,那個女子的名字,是不是叫宋清婉?”陸渺莞爾一笑,退後一步和麵前的男人拉開距離。
那日她來聽雪軒的時候就注意到宴雲庭好像對那個荷包很珍視。
而那有些泛白的荷包的一角處,繡著的正是一個婉字。
上一世,雖說她隻是宴雲庭的一個玩物,但她對宋清婉也是有些耳聞的。
畢竟整個鎮撫司上下都知道,他們的指揮使宴大人可一直鐘情於他師父的女兒宋清婉。
太子倒台,而宴雲庭的師父宋聞聲也死於了那場兵變當中,至此宋清婉也消失在京城當中。
可在上一世的時候,宴雲庭五年後卻在前太子手下尋到了宋清婉,所以陸渺才猜想,會不會是從宋聞聲死後,她就一直被太子監禁呢。
“你怎麼會知道她?”
提及宋清婉,宴雲庭清冷的容顏上多了些鎮定。
看來還真的讓她猜對了,這活閻羅向來心狠手辣,沒想到還有他在意的人。
“我就是知道。”陸渺的語氣當中多了些得意,“所以,我今日便是來和宴大人約法三章的。”
他們兩人既然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互相利用才是最佳選擇。
見宴雲庭不作聲,陸渺也隻能自顧自的說下去:“這第一,你我既已約定好,那我放在大人那裏保存的四成嫁妝,大人可以隨意用取,其餘的銀兩,大人需以我的名義幫我存入京城的錢莊。”
這女人,當真心機的很。
宴雲庭見她如此精明,臉色也沉了幾分。
但最終還是應了下來:“可以。”
“第二,既然你我是合作關係,我幫你找到宋小姐,大人便要答應不對我動手動腳!”
這也是她最想強調的事情。
雖說他們兩人卻有肌膚之親,但那也是她重生之前的事,並非是她自願!
眼下她重活一世,自不願再成為宴雲庭手中的玩物。
所以她也隻能用這緩兵之計了。
宴雲庭眯了眼眸,閃爍出幾分狠戾。
他這輩子還從未和誰這般約法三章過。
“可、以。”他咬著牙應下。
“最後......”
見宴雲庭的臉色越發鐵青,陸渺也隻見好就收這個道理。
“最後一條,便是希望大人尊重你我之間的合作關係,莫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免得日後宴雲庭總是用她的小命威脅她。
她眼神飄忽,生怕下一秒就被他生吞活剝了。
“你日後再這般伶牙俐齒,我直接拉你去鎮撫司行刑。”
“那多謝大人了!君子之盟,一言九鼎。”陸渺伸出手想要同宴雲庭擊掌。
可見他那副陰沉的麵孔,她也隻能悻悻的收回手臂。
也罷,就當他默認了。
等陸渺離開聽雪軒之後,江守才走了出來,他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輕聲詢問:“指揮使當真要替她存了那些銀兩,遵循君子之盟?”
“我又不是君子......”宴雲庭靠在主座,姿態慵懶。
所以,這狗屁盟約,他一章也不會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