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繼續求你,你會答應我嗎?”薑念屏住呼吸,一雙美眸渴求地看著他。
“你不求,又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閻斯年似笑非笑道。
男人將情緒悉數收斂,仿佛薑念剛才感知到的怒氣是種錯覺,她臉上帶著幾分不安。
如果再求,他的條件是不是還是要她跟他回去?
還是說......他改變了他的想法,是真的要幫她?
“那......我求求你,你幫我找我我爸爸的下落,我爸爸身體不好,如今還生死不明,好嗎?”心中做下決斷,薑念大著膽子拽住男人黑緞的西裝袖口,開口道。
閻斯年不為所動,隻是安靜地垂眸看著她。
薑念瞳仁縮了縮,不曾有過半分猶豫,起身便往地上跪去:
“閻斯年,我不奢求你能幫我其他的,我隻希望我的爸爸能夠平安,我求求你。”
她抬起頭的瞬間,昔日對他飽含愛意的眸子,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眸子,此刻充斥著畏懼和渴求。
就像被人虐待後,扔棄在街角旮旯裏的寵物。
包廂中的燈光落在閻斯年的臉上,半邊眉宇隱在垂落碎發的陰影下,晦暗不明的眼睛裏是薑念看不懂的東西。
“所以,你寧願下跪求我,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他肅冷道。
薑念下意識縮了縮手指,頭顱低垂,絕望將她的情緒全部吞沒,她聽見自己說:
“你是高高在上的閻家掌權人,而我這樣在普通家庭出生的人,在你們眼裏就是螻蟻般的存在,我和你,生來就是兩條平行線。
如今你有了未婚妻,我也該回歸我原本的生活。這隻不過是將以前走偏的路修正,所以......閻斯年,你放過我吧。”
曾經她也期盼過,期盼過能身著自己設計的潔白婚紗,在爸爸的陪伴下,一步步朝他走去。
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
可惜這到底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夢罷了!
“薑念,當初你招惹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過你。”閻斯年冷冷地開口,“既然你要想跪,那就跪著,什麼時候我答應了,你什麼時候起來!”
說完,他直接起身,離開了包廂。
薑念哭了,豆大的眼淚不住地滴落到大腿上,留下道道水痕。
柔嫩的雙膝跪在粗糲不平的地毯上,雙臂撐在前麵,就像是剛剛的談話,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力氣。
沈良回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薑念已經搖搖欲墜。
“薑小姐。”
沈良想將她扶起來,薑念卻艱難地搖頭拒絕:“他說,他什麼時候答應,我什麼時候起來。”
勸不動薑念,沈良隻得放棄,於是放下手中的甜點,便出門去。
明堂外,一輛黑色賓利車內,閻斯年一言不發地看向包廂所在的位置,眼底冷鷙得可怕。
沈良恭敬地站在一旁,開口道:“閻爺,薑小姐還跪著。”
閻斯年漠然點頭,將視線收回。
“林警官說,薑小姐今天暈倒在醫院,醒了就直接過來找您了,包廂裏的菜也沒怎麼動,按薑小姐的身體來看,恐怕跪不了多久就會暈倒。”沈良道。
原本以為薑念已經想通,回到閻爺身邊,沒想到她會拒絕。
閻斯年神色冰冷地擰動袖扣,像是懶得再聽下去,直接閉上眼吩咐道:“走!”
“是。”沈良應著,車子緩緩駛離明堂。
他未曾注意,閻斯年擰動袖扣的手,上麵青筋跳動,極度的暴虐,極度的克製。
薑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看到這逼仄的四麵水泥牆麵,還有身下堅硬的木板薄墊,鼻尖是難聞的潮濕棉絮的味道。
這是,回來了啊......
她沒有跪到他答應,沒希望了......
她雙眸如同枯朽的黑洞,緊緊盯著頭頂刺眼的白熾燈,一動不動。
或許她的一生就隻能這樣的吧,身背案底,永遠活在塵埃裏。
可她不孝!
自己爸爸下落不明,她卻絲毫辦法都沒有!
隻能終日萎縮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裏,苦等她定罪的結果!
爸爸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砰!”
鐵門被人砸出一聲巨響。
接著,門外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一個尖厲的嘶嚎聲頻頻傳入她耳朵。
“這麼久的時間,你們還不給她定罪!”
“我的老公在ICU生死不明,可這個殺人犯呢!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正大光明跑出去吃飯瀟灑!”
“你們警察就是這樣辦的案!我告訴你們,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我非得親眼看到她進大牢,還要等她償還那一百萬醫療費!”
薑念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忽然間開始大笑,癲狂似妖。
柔嫩的膝蓋上青紫一片,薑念忍著痛意,緩緩站起來,衝著冰冷的鐵門大喊:“我,根本就沒有故意傷害!你們憑什麼抓我!就憑我出身低微,容易被你們拿捏欺壓嗎!”
鐵門被撞開,徐倩啪的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撕扯她的頭發將她按倒在地上:“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怎麼狡辯!”
熟悉的鈍痛襲來,薑念滾落大顆的眼淚,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推開了她,卻沒力氣爬起來。
她笑的蒼白:“我有什麼好狡辯呢!
事實就是我說的那樣,你老公背著你偷花,而你卻毫不知情!
我薑念這輩子,就算真的淪落到監獄裏去!我也絕對不會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
徐倩氣瘋了,不斷想要衝破警察的阻攔,誓要給她一場難忘的教訓。
事到如今,這個賤女人竟然還不承認!
吼完了薑念又自我嘲諷起來:“反正說多了你也不會信,你隻會想著,我真進去了,你能得到多大的好處。
在你們眼裏我不過就是一塊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而你,就是幫忙的屠夫!
我卻是連自己爸爸如今在哪兒,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簡直愚不可及,竟然覺得自己還有反抗的機會。”
這一切的一切,若都如同莊周化蝶,那該多好啊。
薑念這樣想。
滔天的憤怒掩蓋心虛,徐倩怒目而視:“少在這裏裝可憐!你被關在這裏,那是因為你有罪!你就該為自己的作惡付出代價!”
“那好啊。”薑念突然平靜下來,“那你殺了我,一命換一命。”
徐倩不自覺噤聲,她覺得薑念瘋了。
“怎麼?不敢?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讓我付出代價嗎?”薑念平淡無波地爬起來,向她走去。
“你,我告訴你!你別耍什麼花樣!”徐倩警告道。
她說:“我把命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