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院長把林慕挽正式開除並誠心誠意地賠償一筆錢那家人後,男方那群人便不再找醫院的麻煩,直把矛頭指向林慕挽,任憑她如何反駁都沒用。
在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醫院離開後,林慕晚回到自己辦公室,在收拾完自己的一點點東西後,便黯然從醫院離開。
人在醫院時,醫院的同事,保安,清潔阿姨等人在小聲議論著,走出了醫院,三五路人聚在一起,也對她指指點點。
林慕挽在心底,果然人多勢眾,早上那幫人來鬧的還挺大。自己可能又得再上一次新聞頭條了吧。
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搭載公交車回家,她想一個人靜靜。
走在大路上,天上早已積滿了烏雲,比往常更早暗了下來。衣擺被風卷起,飄來飄去,風似乎很喜歡這樣 ,一路上衣擺都在空中肆意擺動。
經過一天的折騰,林慕挽感覺太累了,腦子都停止了轉動。幸好腳憑借著熟悉的感覺,終於在天徹底暗下來之前到了那個破舊的出租屋。
剛一打開樓道的燈,之前拿著棍子的那群大哥又出現了。
女人本來麻木的腦子被迫一動 ,“那個,大哥,你大晚上的來這幹嘛呀?”
這次換了個臉上有一道橫穿臉頰的大哥開口,他操著一口與他身上的形象極為不符的標準普通話,“當然是來收保護費的。”
女人一驚,心裏很是不願意,她試探著開口,“大哥,上次不是已經交過了嗎?”
“是交過了,但你交的那些錢隻夠半個月的,我們可是很守時的,現在時間過了,”男子比她高了很多,他眼睛向下盯著她,淡淡地開口“怎麼,你不願意?”
即使男子話語裏沒有任何威逼利誘,但是林慕挽還是因為他的眼神不由得抖了一下。
太高大了,好可怕。他要是一個不高興,估計一隻手就能把她掐死。
可是,上次交的時候他也沒有說有什麼期限啊!不就是要錢嗎?理由還這麼高大上。
林慕挽暗自在心裏想著這些,臉上卻不敢表露出半分不願意。
早上還看著院長拿錢消災,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自己了。
女人自嘲地想著,往包裏掏了掏和上次一樣多的錢。
男子接過了錢,自己數了一遍,又交給兩個身邊的人,連數了三遍,一群那棍使棒的人這才轉身離開。
女人長舒了一口氣,進房關門的動作一氣嗬成。
打開燈,看著狹小的屋裏擠滿了她的東西,隻留下一個很小的床,連翻身都難。之前每天看著這些,她一點都不覺得苦,反而充滿了幹勁。想著隻要熬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但今天是她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力。
從她回來之後,生活就一直在給她開玩笑。
失去穆珩硯的心,唯唯身患重病,自己現在又麵臨著打官司的事情......
等等,打官司。
林慕挽突然清醒了過來,接下的一段時間裏,自己估計會很麻煩,沒有辦法出去找工作,那唯唯的病,怎麼辦?
她開始冷靜下來想出路。
求穆珩硯?他不可能同意。找師兄?不行,自己自從回來一直麻煩他,還給他惹了這麼多麻煩。
女人低垂著頭,咬了咬唇,思慮良久,還是打通了那個電話。
“喂,是誰?”在林慕晚還沒有準備過來之前,對麵就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聲。
林慕挽的心跳快了幾分,她放緩了聲音,“喂,爸爸,是我。”
對麵的人沉默,直到她在以為男人掛了時,他終於出聲,“你打來幹什麼?”言語間滿滿的不耐煩。
她咽了口口水,斟酌著開口,“爸,我現在需要一筆錢,給唯唯治病......您能不能先幫幫我,我過段時間還您......”
林父冷笑一聲,“兩年時間不見,你就要我給那個孽種治病?你在國外風生水起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會有今天?”
林慕晚不可置信,手心微微冒汗,“爸,你說什麼......”
“林慕晚,珩硯已經把你幹的事都告訴我了,你讓我丟臉丟到家了!他要和你離婚,我沒意見,現在起,你的事,也和我沒關係。”
女人眼眶裏含滿淚,“爸,那可是你的親外孫女,你不想認我可以 但請您看看她......”
“她?你在做什麼白日夢,想讓我認這個你和別人生的孽種。”
說完,林父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再也撐不住,緩緩倒地。
淚水奪眶而出,淚眼模糊間,林慕挽仿佛看到了自己五歲之前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時候,最寵自己的母親還在世,與父親十分恩愛,一家三口和和親親,每天家裏都歡聲笑語。
可是好景不長,在意外得知父親出軌後,溫柔的母親受不住打擊,選擇跳樓自殺,小小的她就這樣孤零零被拋下。
再之後,自己的生活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母親去世不足三個月,父親就著手迎娶繼母回家。不久,就像狗血電視劇演的那樣,繼母為父親添了一個孩子,自己在家中變得越來越透明。
但是還好,她遇到了穆珩硯。男人的雖然比自己幸運些,父母尚且在世,但是也沒用幸運到那去,他們每天都忙於自己的事業,無暇顧及他的感受。
穆珩硯由此養成了冷酷內向的性格,不論對誰都是一塊冰。
林慕晚剛遇到的他,也是這個樣子的。但好在她臉皮厚,也是一個人孤單,就一直跟著穆珩硯。
慢慢地,這塊冰開始消融。
她在他被同學孤立時,主動跟他靠近;
他在她被調皮小男生抓青蛙嚇時,幫她把青蛙抓出來,並放進那個男生的桌子裏;
她會在自己來學校的路上給住宿的他帶一點愛吃零嘴;
他也會在別人在背後討論她的家庭時默默警告......
那塊冰一點點融化,在最熱烈是十七八歲,化成流動的愛意。
她終於得以觸碰到他的心。
想著想著,林慕挽靠著沙發,睡了過去。
窗外風呼啦作響,風雨交加。但她的嘴角卻像吃到了糖那樣開心,微微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