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江酒店二十三層,正在舉辦顧家太子爺和溫小姐的訂婚宴。
幹淨光滑的地板上映照出賓客的衣香鬢影,富麗堂皇的水晶燈落下明亮的光線,來來往往的人們皆是正裝,正喜氣洋洋地談論著這場轟動整個市的婚事。
“那溫家大小姐向來囂張跋扈,有什麼好的?”
“嗨,這個溫藝璿可不是溫家大小姐,我之前聽說過一樁秘聞,據說原來的正室和所出的女兒都被這一對母女給逼死了呢!”
“真的假的!”
他人八卦的竊竊私語悉數落入了身後的一位女人耳中。
溫瑾言眉眼靈動,微微揚著眼尾,清麗出塵的臉上勾出一抹笑,不動聲色地端起了一杯香檳。
秘聞是真的,而且很不巧,她就是那位被溫家已經“害死”了的正牌大小姐。
此刻,她身姿娉婷,遊離於人群之外,冷然的神情停在了被眾星拱月般圍著的溫藝璿身上。
“溫,藝,璿。”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她的名字,尾音捎了點笑,“這麼好的一出戲,你的情人會不會為了你,來大鬧一場呢?”
明明是反問的話,語氣卻很篤定似的。
剛同人寒暄完的顧甚行一轉身,恰好聽到女人的這段話。
他神色清冷,掠過溫瑾言,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溫藝璿正好喊他:“甚行!”
到底是被岔開了注意力。
溫瑾言藏在人群之中,不過片刻,賓客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一個長相俊秀的男子闖進來,徑直跑到了溫藝璿的身邊,一下拽起她的手:“璿璿,我帶你逃婚,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會保護你,沒有人能逼婚的!”
溫藝璿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她心下一急,姣好的麵容上浮現慌張,她急於擺脫那男人的手:“你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來人!保安呢?把他帶走!”
她心中心虛,下意識就朝著顧甚行看去,神情柔弱:“甚行,我不認識他,我害怕......”
“璿璿!你別怕!”那男人倒是激憤得很,他一下拽過了溫藝璿護在自己身後,暴跳如雷地盯著神色冷冽的顧甚行:“璿璿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給自己戴綠帽子嗎?”
眼看著溫藝璿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戲的溫瑾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藝璿找情人還是很沒眼光的,和她一樣無腦。
不過——
溫瑾言視線一凝,恰好對上了顧甚行探究的雙眼。
不過,挑的這個丈夫吧,看著確實還不錯,畢竟是被譽為千萬少女的夢中情人。
就是......這眼神怎麼有點熟悉?
電光火石之間,溫瑾言驀地想起了什麼,神情一驚,立刻彎腰躲避那男人的視線。
如果沒記錯,他們好像......認識?
溫瑾言不確定,幹脆不想了,反正她來攪局的目的也算是達到,溫瑾言悄悄拿起自己的手包,自言自語嘀咕了句:“還是先走吧,要是被抓去當新娘可不好了——”
“這位小姐。”
台上的男人及時地喊住了她。
男人長身玉立,一身正裝更襯得他俊逸不凡,他周身氣勢冷冽,大步流星從台上下來,走到了溫瑾言身邊。
溫瑾言暗道不好,僵硬地扭過頭,一下撞進男人清清冷冷的眸子裏。
平心而論,這男人長得是很好看的。
輪廓分明,眉眼深邃,雅人深致。漆黑的眸子裏像是漩渦,沉沉地吸引著人的目光。造物主對他的偏愛也毫不掩飾,恰到好處的五官,矜貴的氣度一分不少。單單是被他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就不知道有多少少女願意前仆後繼地朝著他奔去。
但溫瑾言不是很想奔。
顧甚行向來冰冷的眉眼出現了一絲鬆動,在看向溫瑾言時,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溫瑾言如遭雷劈。
好在不止她一個人呆住了,全場靜默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
溫瑾言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顧甚行,“這位先生,我們之間無緣無故,你結你的婚,我喝我的——”
“來。”
顧甚行沒有等她說完話,一把拽起她的手腕。
他行事雷厲風行,卻在拉著她手腕時力道放柔了許多。
兩人一道站在了萬眾矚目的台上。
一直呆愣著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溫藝璿心中一驚,神情滿是不可置信:“溫瑾言......你是溫瑾言?”
溫藝璿都認出來了,她那個便宜爹跟市儈的繼母當然也認出來了。
他們一臉驚恐,看向溫瑾言的眼神仿佛是看見了鬼。
溫瑾言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有意思極了,她勾勾唇,女孩子如今的容貌已經長開,淡掃蛾眉,杏眸大而明亮,像是掬著一汪清泉,明眸皓齒,唇瓣殷紅,顧盼流轉之間便叫人驚鴻一瞥。
她無疑是美的,宛如遺世獨立的一簇薔薇,擁有少女的嬌憨和靈動,卻又有著女人的輕熟和美麗。
“對啊,我是。”她聲音清脆,輕輕吐出的話語,卻猶如惡魔般令溫家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身旁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掃過了她鎖骨前的弧形玉環。
那玉環呈淺青色,成色上佳,雕著栩栩如生的燕雀。
在顧家老宅存放機密的書房中,也有一塊極其相似的玉塊。
如今看來,這兩枚放在一起,正好可以組成一個完美的玉環。
顧甚行斂眸,溫柔的眸光落在了溫瑾言身上。
原來......他要找的溫家小姑娘,一直都找錯了人。
顧甚行轉過身來,手捧著一束花,“溫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嗓音低沉,向來冰冷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鬆動,他嘴角微揚,噙著一抹笑,語氣溫柔。
“顧甚行!你知道她是誰嗎!”溫藝璿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心中氣急,惱怒不已地從情人手中掙開,向來溫柔的臉龐上出現了裂縫。
她惡毒嫉恨地看著溫瑾言:“她這個賤女人怎麼能嫁給你!她不配!溫瑾言!你怎麼不和你媽一樣去死,你為什麼要回來搶我的東西!”
溫瑾言冷冷的視線落在氣急如雷的溫藝璿身上,勾起了一抹笑。
十五年前,她被這一家三口害得差點命喪黃泉。
現在,是時候討回來了!
溫瑾言看著溫藝璿扭曲的神色,莞爾一笑:“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