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棠眯了眯眼睛,沒有露出異樣。她就像是手酸了一樣,把手裏領著的東西放到一旁,拿出手機,沒有摁開,微微側過去,接著黑屏的反光就看見了藏在對麵二樓的男人。
對方手裏舉著個單反,正是因為鏡片的因為太陽,反射光線到了沈棠所在的居民樓的窗戶上,她才發現問題的。
沈棠放回手機,領著東西進入了居民樓。
李濤眼睜睜看著人進入了樓道裏,老式居民樓的樓道隻開了一扇小小的天窗,玻璃上的灰厚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遺憾地砸砸嘴,低頭翻看相機裏的相片。他拍的時候小心翼翼,靠著長勢繁茂,長在到二樓的樹枝遮掩,從綠葉掩映間去拍的沈棠。
相機內,光聚焦在沈棠身為,嫩綠的翠葉襯托著她纖細的身段,雪白的肌膚和麵龐。因為距離的原因,放大的畫麵顆粒感中,隱約的模糊裏,沈棠的五官濃淡適宜,很有股子朦朧美的韻味,看不清的細節反而使得人不由自主地去想她還能更美嗎。
李濤本來想刪掉幾張照片,結果翻來覆去,一張都舍不得刪,心裏隻既驚豔又訝然。
“誰讓你來偷拍我的?”
聲音像是涼滑的蛇,悄無聲息的貼近了耳朵,李濤猛然轉身,正望見相機裏美的如夢似幻的人站在樓梯拐彎處,一張臉宛如覆了寒霜,冰冷地盯著他。
就像是一把鋒銳的胭脂刀。
李濤咽了咽口水,緊緊地抓著相機,訕笑著道:“不好意思小姐,我是個業餘攝影師,就是看你長得好看沒忍住拍了幾張而已。那有什麼人讓我專門來偷拍你。”
他撓了撓頭,一副憨厚的樣子,“你要是不樂意,我把照片刪了就是。”
沈棠揚了揚嘴角,眼裏卻沒有什麼波動,隻是扶著欄杆走上來,嫋嫋的身段蛇一樣危險迷人,看的李濤心裏一陣熱一陣冷,也看的透過樓道裏的攝像頭,望著這一切的李蘊忍不住心生幾分疑惑。
沈棠,她以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記憶裏的女人總是抿著嘴唇,眉眼淡淡的,低著頭,垂著眼睛,不敢長久的和人對視抬頭,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沉重東西壓在她腦袋上,讓她沒辦法直起腰背做人。
想到記憶力,見到自己和沈幼梨就有點唯唯諾諾,叫他提不起打量興趣的沈棠,李蘊眼眸幽深了些許,嗤笑一聲,“確實是長本事了啊......路臨危給她的自信?”
李濤言之鑿鑿地辯解:“真沒人雇我偷拍你!”他悄然地拔下單反的儲存卡,隨即裝作光明磊落的樣子,打開相冊快速地摁了幾下功能鍵,“你看,我都把照片刪幹淨了!”
“你刪了做什麼?”沈棠瞥了一眼,挑起眉梢道:“你既然不是受誰雇人來拍我的,幹嘛著急忙慌的刪了呢?我沒說不讓你拍啊。”
李濤聞言一愣,就聽沈棠道:“拍我可以,但得給錢,就當我給你做模特了。”她微微一笑,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
李濤聽的怔愣,瞅瞅沈棠又覺得十分心動,猶豫地問:“真的,給錢就給拍?”
“當然,按照模特的費用來,一次三千。”沈棠點點頭,食指點點嘴唇,一副認真思索定價的樣子:“但是場地和服裝得你提供,拍照姿勢也不能太多,不然得加價......”
“幾天不見,你就到了要出賣身體的地步了?”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沈棠回過頭,看見李蘊沿著樓梯一步步走上來,嘲諷地望著自己。
沈棠看了看老舊樓道裏,顯得格外新,閃著紅光的攝像頭,“怎麼,李大少爺看直播不夠,還想參演?”
李蘊腳步一頓,“嗬嗬,你雖然逃婚了,但結婚證依舊有效,我可不想聽到你出賣身體賺錢的消息滿天飛。”
他陰鬱地笑了笑,“你不要臉,我李家不能不要。”
說話間,李蘊已經來到沈棠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怎麼,不是傍上了路臨岐嗎?怎麼還住在這破地方,賺錢還得考自己賣?”
一口一個“賣”字,明晃晃地貶低和羞辱。沈棠翻了個白眼,“行了,你讓人來跟拍我,是想拍到我和路臨岐成雙入對,好坐實你帶綠帽的事實嗎?”
“你!”李蘊臉龐扭曲了一瞬,“尖牙利齒!沈棠,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路臨岐根本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沈棠聽見這話,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全然沒有要接他話的意思,反而道:“所以,你就是因為怕路臨岐在我這裏,被他看見,所以不敢自己過來找我,反而偷偷摸摸的雇人來拍我,還安攝像頭偷窺?”
她一下子就笑了,微微昂起下巴看李蘊,密長的眼睫垂下,睥睨著他,“路臨岐,我是和你一個結婚證上的夫妻,受法律保護的夫妻,結果這你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來找我,怕撞見路臨岐?”
“哈哈哈,你戴綠帽還戴的這麼窩囊!”沈棠一點麵子也不給李蘊留,笑的放肆暢快。
李蘊的麵皮黑了又青,隻覺得怒意夾雜著恥感,一股下子地湧上了腦袋,有根名為理智的弦“砰”的醫聲斷了。
“你找死!”
脖子被驀然卡,掐著抵到牆上,沈棠咳嗽幾聲,卻絲毫不懼,歪著臉看著李蘊漲紅的隱隱發黑的臉,從桑眼裏幾處笑聲,然後轉過臉,看向一旁木杆一樣的李濤。
自背後的雇主李蘊親自出來後,他就不敢說話不敢動地靠在角落裏,眼見兩人發生了爭執,更是呼吸都屏住了。
此刻看見沈棠望過來,那張漂亮的臉因為缺氧發紅,眼眸閃爍,嘴角勾起,不見絲毫痛苦,反倒是透出幾分誘惑:“你愣著做什麼?真是蠢,還不趕緊拍照啊。”
“這......”李濤哪裏敢,他驚疑不定地望著沈棠,害怕她這話把李蘊的怒火引到他身上。
“......瘋子!”李蘊頓了一瞬,咬牙道,他狠狠地盯著沈棠,沈棠回他一笑,兩隻細長的手冰涼涼地攀上他的手腕,“瘋子?嗬嗬。”
她想到前世自己怎麼被一步步逼瘋的,眼裏的光凝縮成寒芒,“李蘊,是你自己慫了怕了,幹出這種事情,什麼怪到我頭上來了?我隻是揭開了你那層遮羞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