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禮儀官揮了揮手,四人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其實規則聽起來簡單,但其實並不如想象中容易。
“箏箏。”
“箏箏箏箏......”
四把琴聲同時響起,不同的樂風,或溫柔或激昂,若是單獨聽或許還好,但是此刻琴音都混在了一起,台下的眾人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就連台下的人聽不下去了,台上身臨其中的人又好得到哪裏去。
“嘎”,一聲刺耳的弦斷聲響起,台上一個穿粉色長衫的男倌羞得麵紅耳澀,跺了跺腳甩了甩袖子下了台。
剩下的三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有兩人率先堅持不住,都停了琴聲下了台,最後剩下一個頭冒細汗穿著白衣的男倌,看起來他贏得也並不算是輕鬆。
如此反複地上台,彈奏,下台。
琴聲中,奶娘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起來,有些擔憂地望著鳳舞道:“下一場可就到你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可能應付?”
鳳舞嘴角含笑,輕輕拍了拍奶娘的手道:“別擔心。”
這次台上的四人都落敗了,沒有一個可以不受外界琴聲幹擾一心隻完成自己的琴音的。
“接下來就有請花語樓念念......”
一身粉色長裙的柔美女子抱著琴上了台,臉色有些差,看來是看到了前麵各位的表演,也為自己擔心了。
“煙雨園寒成......”
一青衣男子抱著琴登了台,走起路來比女子還要婀娜搖曳,平白地讓人感到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問情軒琳琅。”
禮部尚書話音剛落,下麵的人就一陣聒噪起來。
“終於等到琳琅上台了。”
“哇,好激動哦。”
男子們的聲音低低地討論著,就像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鳳舞望了望奶娘,見奶娘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奶娘解釋道:“琳琅是上一次的宮宴會奪魁者,我也沒想到她會和你一組。”
自從三年前琳琅奪魁後,身價從此大漲,連著問情軒也跟著水漲船高,其他風月場所自然也就跟著慢慢生意蕭瑟了,此人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即使奶娘交待得很快,但終究抵不過台上的禮部尚書聲音大,禮部尚書見台下紛紛亂亂,厲聲喝道:“都安靜,吵什麼吵!”
台下的人是安靜了,可是台上的那位煙雨園的寒成卻是不樂意了,扭著腰肢站了起來道:“不公平,憑什麼把琳琅安排和我一組我不服!”
寒成說話間還不忘甩了甩手中的絹帕,看起來哪有半分男人的模樣。
“此次宮宴會都是抓鬮分組的,沒有什麼不公平的,你若是覺得不服,大可滾下台去!”禮部尚書這個官也不是白當的,怎可能讓一介男倌騎到自己的頭上。
寒成這下踢到了鐵板上,臉色烏黑著不敢開口,隻好又再次坐下了。
那花語樓的念念姑娘也是絞著個手絹敢怒不敢言,禮部尚書瞥眼對著她道:“怎麼,你不服?”
這些清倌人可真是愈來愈過分了,朝廷給他們辦一個宮宴會已經是對他們極好了,如今倒是慣起脾氣來了,還敢挑剔!
念念悶聲低頭道:“奴家不敢。”
不敢不服,總之是不服,隻是不敢說。
禮部尚書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對朝廷感恩戴德,於是冷語道:“不敢便好。”
說話間,隻見一個身著淡黃色雲煙衫的女子抱著琴款款上了台,腳底仿若生了蓮花一般,每走一步都極盡風情,身姿婀娜,容貌絕佳,好一個妙人兒!
琳琅落座後,禮部尚書這才又開口:“還有將軍府鳳舞。”
鳳舞聽罷,一手拎著琴,大步跨上了台。
眾人隻見一嬌小卻不失男子氣質的白衣少年,素手不染丹蔻,臉上未施黛粉卻意外地幹淨又好看,他就這麼一隻手拎著琴,行走如風般上了台。
這個男倌好像跟這些風塵中的人格格不入。
禮部尚書瞅了一眼鳳舞,又問了一次剛才問那二人的問題:“將你安排和琳琅一組,你可服?不服,便滾下台去。”
禮部尚書如今是看這些倌人怎麼看都不順眼,正要發飆,鳳舞卻打斷了它。
“服!”鳳舞的聲音很大,噎得禮部尚書一下子便住了嘴。
“啪啪啪”,禮部尚書沒來得及鼓掌,雲陌便帶頭鼓起掌來。
何來不服,感念有之。
此話說得在座的各位男倌藝伎都頗為臉紅。
是啊,他們確實是得寸進尺了一些,朝廷看得起他們這些清倌人,已然是給了他們足夠的尊重。
鳳舞朝雲陌行了個禮,又朝封程亭瞧去,隻見封程亭的紫眸裏寫滿了三分不屑,似乎在說著三個字:馬屁精。
鳳舞撇了撇嘴,放好琴便坐下了。
比賽開始了。
禮儀官揮了揮手之後,四人便開始彈奏起來。
“箏......”
短暫的一聲琴聲後,琳琅突然十指翻飛在琴弦上極快地撥弄起來,在場的人皆是一震,即使是四人同奏,可是依然好像隻能聽見她的琴聲一般。
眼看著彈奏得極快,可是偏偏聽到的琴聲是那麼的柔情似水,令人神往。
那寒成和念念早前就心緒不穩,現在哪裏是琳琅的對手,僅僅兩個回合便敗下陣來,臉色羞紅著離了台。
既是兩人都已經敗了,另外一人也應該快了吧。
眾人望向鳳舞,隻見那抹白衣端坐在那裏,手指並未停下來,依舊在撥弄琴弦。
但是好並未聽到他的琴聲啊。
“嗬......”琳琅勾起唇角,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這般連琴音都彈不出來的人,她都懶得花心思應付。
如此想著,琳琅的手速便慢了下來,心想彈完這一曲便好。
“那人究竟有沒有在彈哪?”
下麵已經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有人覺得鳳舞在渾水摸魚。
“就這樣的人竟然還有資格參賽?”
下麵的議論聲,漸漸此起彼伏。
正當眾人議論聲逐漸大起來的時候,坐在前方著的那一抹絳紫色身影忽然動了,他猛地一下將手中的茶杯砸到了身邊的桌案上。
眾人驚得立即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