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姐？”敏秋拉了拉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的喬芷柔，雖然她一直垂著頭，可敏秋知道，自家小姐把剛才張大磊的話全都聽進去了，而且明顯情緒很不對勁。

“走吧。”喬芷柔的嗓音有些沙啞，她沒想到，自己被張培元還有趙清蒻都害成那樣了，他們還要在她死後把這麼臟的水潑到自己身上！

“是！”敏秋不敢再多說話，垂著頭跟在喬芷柔身後默默出了茶館。

“嘁，膽小鬼。”在場的人並沒有發現悄悄離開的主仆二人，繼續催促著張大磊趕緊往下說。

“張大少爺知道自己媳婦招小倌兒回家的事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媳婦能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而且那大少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還跟他透露出，這大少夫人啊，可不是頭一回偷人了。”

“什麼？不是頭一回？張大少爺頭上的那頂帽子顏色有點兒意思啊。”

“你想啊，那婦人從小就喝那種湯藥，天天晚上都有需求，張大少爺能一直扛得住嗎？他不頂用的時候可不得找別人來應急嗎？”

“這一查啊，可查出不少的事兒來，張府有很多下人都跟這位大少夫人有來往呢，這些下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長的孔武有力，身體強壯。不然，哪能對付得了呢？”

“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殷家可真是出‘人才’，老子大哥通敵叛國，家裏的妹子在相公眼皮子底下偷人。嘿，你們說，那殷夫人有沒有喝張家大少夫人那種湯藥？殷家在被滅門之前府上可就一位當家主母，也沒有小妾通房的收在後院，難道？”

“難道什麼？快說，快說啊！”

“那殷家的一兒一女是......”

“哈哈，不好說，不好說啊。”

“小姐，二丫。”敏秋看到喬芷柔看過來的眼神，急忙變了稱呼。“咱們回府還是繼續在外麵轉轉？”

“出城。”喬芷柔想了下，轉身看了眼身後的茶館，往帝都城專門租賃馬車的地方走去。

敏秋看著走在前麵的喬芷柔，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小姐很少出府，就算是出來也是去要好的閨秀家裏做客，坐的是馬車或是軟轎，從未單獨出來過。

可今天出府後，自己全程跟在自家小姐身後，這讓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什麼時候對帝都的街道這麼熟稔了，甚至還知道租賃馬車的地方在哪裏。

走在前麵的喬芷柔當然能看穿敏秋心裏的疑惑，隻不過她現在不想解釋，想看看敏秋會有怎麼樣的做法。

可是這一路上，敏秋都沒有質疑喬芷柔的任何做法，而且還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自己知道的信息，比如從帝都到郊外的義莊隻需要出十個銅板就能租到一輛驢車，根本不用十五個銅板。往返的話也隻需要十八個銅板。

“小姐是要去亂葬崗？”見喬芷柔並沒有要進義莊的意思，而是拐了個彎往義莊的後麵走去，敏秋輕輕拉住了喬芷柔的衣袖，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她也不用別扭的稱呼自家小姐為二丫了。

“怎麼？”喬芷柔挑眉看了眼敏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奴婢走在前麵，萬一有什麼野物出現的話也好給小姐阻擋一下。”敏秋抿著唇走到了喬芷柔的身前，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握在手裏，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把她緊緊的護在後麵。

看著明明自己的手腳還在抖，全依舊站在前麵保護主子的敏秋，喬芷柔心中很是感觸，不愧是小姨親自挑選出來的人，跟自己母親挑選出來的人一樣，不管自己的主子性情變成什麼樣子，都會堅定的維護到底。

“把口鼻掩上，亂葬崗那邊的氣味肯定好聞不到哪去。”喬芷柔從自己的袖兜裏掏出一塊帕子，折卷了幾下遞到了敏秋的手裏。

“奴婢皮糙肉厚的不用這個，小姐您自己留著。”敏秋沒有去接喬芷柔手裏的帕子。

喬芷柔直接把她手裏卷好的帕子遮到了敏秋的臉上，然後用力扯下裏袖的一塊布料胡亂的遮在了自己的口鼻處。“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義莊後麵的一片林子中，很塊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幾根白骨。再往裏走，白骨的數量增多，整個樹林也變的陰森起來，氣味也有些讓人無法忍受。

“小姐，您要找什麼告訴奴婢，奴婢進去找，您就別進去了。”

“我必須進去。”喬芷柔目光堅毅的看著樹林的深處，她這次來是為了找殷黎的屍身，一是想要讓她的屍身入土為安，另一原因，就是要找到她身上的那塊玉佩，這東西雖然在懂玉的人眼裏不值錢，可在她的眼中，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敏秋見喬芷柔態度堅定，隻能繼續走在她前麵，為她開路。

林子並不大，越往裏走，隨意丟棄的屍體到處可見，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已經被不知道什麼野物撕扯的七零八落，還有的已經化成了白骨，認不出誰是誰。

“小姐，還是奴婢過去吧。”敏秋自小跟在喬芷柔身邊，從沒見過這麼多屍首，現在能站住了不癱在地上已經很難得了。

喬芷柔的眼睛四處搜尋，當她看到一片淡青色的衣服一角，上麵沾染了大片的血跡，要不是那片布料上麵還有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花紋，她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屍首。

“小姐！”敏秋見喬芷柔不僅沒理會自己，還急匆匆的跑向一邊，握緊手裏的樹枝也跟了上去。

“敏秋，幫，幫我把這具屍身抬出來。”喬芷柔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親眼看到自己的毫無聲息的被隨意扔在這裏，腦中有些空，隻憑著一把蠻力想把屍身拖出來。

敏秋放下手裏的樹枝，趕緊過來幫忙。兩人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喬芷柔要拉出來的那具屍首拉出來。

“小姐，這，這是誰啊？”敏秋看了眼屍身的臉，被嚇的後退了一步。

那已經不能算是一張人臉了，整個臉上全都是劃痕，交錯斜插，整個臉上沒有一點兒好皮，每一道劃痕都深可見骨。

而且那些翻出來的肉上已經生長了很多蛆蟲，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蟲子在上麵啃食腐肉，敏秋受不住的把頭轉向一邊，把早上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