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戚未央衝著藍衣公子福了福身，輕聲道：“我既帶麵具，便是不便透露自己的名諱，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無妨無妨，今日能領略姑娘的文采，實屬我之幸事，我名李子行，若是今後姑娘在何處認出我來，想要與我繼續切磋詩詞，我隨時奉陪。”

他身上的文人風骨盡顯，儒雅氣質和煦令人心生好感。

“既然大家都一致認為這位姑娘的詩是本場最佳，那麼今日的頭彩便是這位姑娘的了！”

台下，軒轅齊隻覺得那抹身影十分眼熟，一顆心甚至仿佛被攥住了。

他轉頭看向顧霓裳，問道：“霓裳，這詩詞歌賦乃是你最擅長之事，今日怎麼不上去和她比試比試，也爭一爭這頭彩。”

見軒轅齊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她掩麵輕咳，小聲說道：“自從上次戚未央斷我一指後，我的身子總不見好，現在又覺得胸口悶悶的，實在是不便上台。”

軒轅齊凝視低眉柔順的女子，心中更是憐惜。

“霓裳......你辛苦了。”男人伸手拂去了她鬢角飄落的雪花，直接將她冰冷的手揣在了自己懷裏。

擂台上，一名花童將一枚五彩花環輕輕的戴在了戚未央的頭上。

“好！”

台下歡呼聲一片。

她摘得頭彩，是眾望所歸。

這個花環是以梅花為主，十分精巧的將各種花枝攀附在一起編織而成，每年廟會之時都會有不同的切磋，並選出中彩頭之人，授以花環。

不知怎的，戚未央頭上的銀釵被花環碰的突然掉落，她如瀑般的秀發散落下來，在月光柔和的照耀下，發出淡淡光澤。

“哇，父親......這是仙女嗎？”

一個孩童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戚未央此刻在紅色燈光的襯托下，人影無比柔和，頭上的花環更是點睛之筆，讓她的身姿猶如神女下凡般曼妙。

然，也有人對此議論紛紛。

她戴著這般詭譎麵具，又是女子之身，在這般大庭廣眾下出風頭隻會引起更多注意。

見自己引起了些風波，她沒再留戀，立刻下了擂台，朝著夜雲肆的方向奔去。

男人隻見她的裙擺借著晚風肆意飄散，似在朦朧夜色中偏偏起舞，襯得她愈發如仙如畫。

“快走。”

她瞬間舍棄了剛剛在台上端著的模樣，用手指輕輕的扯著夜雲肆的衣袖便朝著人少的方向跑去。

今日皇上算是已口諭讓自己和軒轅齊共同逛廟會，如今她放了軒轅奇的鴿子，自然也不能太大張旗鼓。

殊不知，剛剛擂台之下，軒轅齊和顧霓裳也將整場詩會看了個完整。

軒轅齊此刻還沉浸在剛剛的情境之中，無法自拔。

剛剛台上的女子，雖帶著麵具，但是麵具之下那雙靈動的雙眸，仿佛與一位故人的身影相重合。

那麵具，似曾相識。

兩年前，也是在正月初一的廟會之上，他被一位戴著麵具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那人正是如今立在他身旁的顧霓裳。

那時的顧霓裳也如這般展露光彩，令他一眼傾心，沉.淪在其中。

世上有如此多女子，可旁人卻不像她一般，能夠擺脫世俗的牢籠，敢於站在台麵上奪得彩頭，才華相比如今諸多科考出身的狀元郎都過之尤不及。

軒轅齊思緒飄散，忽而望向身側的顧霓裳。

不知如何，先前那般心動憐惜的情緒平淡許多。

“殿下？”顧霓裳見他看過來，輕聲喚他。

她自是也注意到台上那名女子，心中不可遏製地有些慌亂。

“殿下，霓裳身體不便，瞧著卻是有些傷神。”她放下身段，露出哀傷神色，指向另一處，“不若我們去荷塘那兒放花燈可好？”

所指的方向燈火闌珊，軒轅齊對此隻是掃了一眼就無感收回。

，再次抬眼往前台上那抹婀娜身姿，卻見她縱深朝另一側而去。

軒轅齊不自覺地抬起了腳步，追了過去。

身旁的顧霓裳麵上神情維係不住，在軒轅齊的身後，她本嬌弱的麵龐露出陰鬱之色。

她邁開碎步，也追了上去。

“殿下？霓裳有些跟不上，您可否行得慢點？”她嬌弱地攀上了軒轅齊的手臂。

“霓裳，你若是走不動了，便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軒轅齊原本等著女子下來後上前詢問，卻沒想到那女子直接跑到了台下，瞬間沒了蹤影。

他一時心急如焚。

人此刻像是鐵了心似的要追過去，也不管顧霓裳如何，甩袖將她拂開。

倏地被甩至一側，顧霓裳咬緊了細牙，卻也隻能支撐著身子。

她恐心生變故，拚了全力的跟在軒轅齊的身後......

獨獨追了兩條街，那道熟悉的身影這才出現在了眼前，軒轅齊眼神中閃出了光亮。

“姑娘！”

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怕是再隔一世也難以忘懷。

戚未央微微一怔，而後便扯些夜雲肆加快了步伐。

“慢著！”

軒轅齊並不死心，闊步追趕上前。

見他糾纏不休，戚未央用餘光偷瞟了眼身旁看不清神情的夜雲肆，幹脆也不再繼續離開。

軒轅齊即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麵具之下，夜雲肆冷起了臉。

“恕我冒昧，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麵具？您實在是與我一位故人相似。”他探究的目光，透過麵具上的孔，緊緊的盯著戚未央的眼眸。

“可以。”

戚未央心裏冷笑，沒有推脫地摘下了戴在臉上的麵具。

“是你？”軒轅齊震驚的片刻說不出話來。

“晉王殿下此刻倒是陰魂不散。”戚未央勾起冷嘲弧度，“在廟會開始之前，我卻找不到你的影子，不知道可否是在皇上麵前裝模作樣。”

戚未央沒等他開口，率先倒打一耙。

“戚未央你！我在戚府門前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你卻早就已經偷偷溜走，還敢倒打一耙？”

軒轅齊此刻又回想起了剛剛的憤怒，怒吼著說道。

戚未央直接將目光落在了打扮的嬌俏的顧霓裳身上，厭惡道：“晉王去戚府，也不一定就是等我。”

看到這對狗男女，著實令人心緒不佳。

說罷，她不願再與軒轅齊糾纏。

她此行的目的，是和夜雲肆達成合作。

若是軒轅齊一味糾纏，恐怕是耽誤了她的正事。

此番摘下麵具，就是令他停下糾纏的舉動。

“戚未央，你站住——”軒轅齊冷嗬。

戚未央看都沒看他一眼，抓起夜雲肆的衣袖，借著人群混亂，大步往小路中走去。

夜雲肆眸光詭譎，反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攔在懷中，輕身躍起，隱沒在夜色陰影中。

耳畔再無匆匆腳步聲，戚未央抬眼望向他瓷白如玉的下頜，心中幾分駭然。

“你......”

她欲輕啟桃唇發問，卻戛然而止。

“雲陽縣主帶本侯來這兒，是有何貴幹？”男人鬼魅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戚未央也將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戚未央：“......”

分明是他將她帶領此處。

但這番情勢之下，她也隻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講。

“當然是甩開那兩個瘟神，我可不想讓他們兩個掃了咱們的興。”

“哦？”夜雲肆眸色淡漠，啟唇反問，“原來縣主是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