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玄天門外，所有馬車與轎攆同時停下。

今日宮內設宴，因此玄天門裏的路程要統一乘坐宮中的馬車。

戚未央見夜雲肆也掀開轎簾，下了轎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忽地，便對上了一雙漆黑、攝人心魄的邪魅鳳眸。

夜雲肆也向她這邊看來了。

“武安侯吉祥。”

戚未央立刻變臉般，笑眯眯的與夜雲肆打了招呼。

又從馬車裏拿出了那把緙絲傘，朝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夜雲肆見女人緩步走向自己，心頭竟微微蕩漾。

“好久不見武安侯，今日未央特意帶著這把傘，想要還給武安侯。”

戚未央說著，將傘柄遞了過去。

這把傘通體價值不菲，像是用各種值錢的玩意兒堆砌而成的，她若直接收下，既對自己的名聲不好，也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夜雲肆目光掠過傘柄，落在了戚未央的玉手上。

今日天氣異常寒冷，她的手凍的有些發白，而指尖卻充著血色，虎口處偶然有雪花飄落，瞬間變化成水珠，消失殆盡......

她感受到了男人炙熱的目光，不由得尷尬的扯了扯袖子，將自己半隻手遮住。

立在夜雲肆身旁的宋凇聽聞戚未央來還傘，直接瞪大了雙眼，覺得這個戚大小姐頗為古怪。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夜雲肆有著重度潔癖，別人用過的傘，他肯定會嫌棄地扔了。

“難不成戚大小姐覺得本侯的傘太過寒酸，配不上您的身份？”

夜雲肆誠心想看她慌亂，似笑非笑的開口道。

“武安侯說笑了，恰恰相反，侯爺的傘太貴重，未央不能收。”

“無妨......”

男人直接打斷。

“這把傘本侯送你了。”

說著，他又從自己的袖口拿出了一個白色骷髏掛墜。

戚未央看的出來，與傘柄上的黑色掛墜是一對。

“這一黑一白，本是南國進貢來的白璃烏金玉，一分為二雕刻而成，本侯便一同贈予你了。”

戚未央這才注意到兩個掛墜的紋路竟能合在一起，工匠雕刻之時，想必也是絞盡腦汁才能不破壞其本身結構，可謂是曠世精品。

“這......”

“既是本侯送你，你便收好。”

眼看身邊貴女王侯的目光都朝這邊射來，戚未央便沒有推托，直接道謝收下了。

顧霓裳眼看沒見到戚未央，向四周掃視一圈後，便看到了戚未央麵對著夜雲肆的場景。

從前，她對這個武安侯夜雲肆也生出過傾慕之情。

畢竟夜雲肆生的美豔，無論是五官還是骨相都絲毫不輸女子，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的貴氣讓顧霓裳如癡如醉。

不過，她打心底裏瞧不起夜雲肆的殘缺之身，因此隻是在心中想想，從沒表露過自己的情誼。

如今親眼見到戚未央和夜雲肆交談片刻，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了嫉妒之情。

就算她瞧不起夜雲肆，也不想看著夜雲肆與別的女人相談甚歡。

顧霓裳離得較遠，看戚未央垂著雙眼，以為是她得罪了夜雲肆，被他特意攔下警告。

雲鸞殿外，晉王軒轅齊特意站在台階之上，等著顧霓裳。

“王爺！”顧霓裳見到軒轅齊後，眼睛裏瞬間放出光彩，不由得拔高了聲音。

“霓裳。”軒轅齊笑著回應。

兩人還未寒暄，軒轅齊便 瞧見台階下，戚未央掀開轎簾，探出了身子。

即使顧霓裳稱得上是美麗，可戚未央身上獨有的清冷氣質更是吸人，軒轅齊不由得愣了片刻。

繞是他的目光一直流連在戚未央身上，她也不曾將半分餘光分到這邊。

軒轅齊心中不是滋味。

想到從前戚未央死纏爛打地向他表明愛意，鬧得滿城皆知，軒轅齊更是落差滿滿。

雪天路滑，戚未央遲遲沒有落腳。

她正在心中暗下決心，餘光裏忽然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夜雲肆眼中噙著笑意，示意著要扶她下馬車。

此時不知為何，軒轅齊也覺得心中一緊，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戚未央究竟會怎麼做。

誰知，戚未央沒有片刻猶豫，便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夜雲肆的手腕上。

軒轅齊臉色瞬間難看。

難不成這女人瘋了？竟然和夜雲肆這個奸臣混在了一起！

她難道就不顧戚家的名聲？

兩人現在雖然婚事推遲，可起碼是有半個婚約在身上。

她難道也不顧他的名聲？

不悅在心中肆意瘋長。

見兩人一同上了台階，軒轅齊下意識地抬手將兩人攔住。

顧霓裳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不懂軒轅齊為何要在這宮宴之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和戚未央扯上關係。

“戚未央，你當真是不知廉恥，和本王有婚約在身，還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軒轅齊急不擇言，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夜雲肆周身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聖上親口對我說要你親自對我登門道歉，你不曾道歉，還有臉提婚約？”

戚未央早就在晉王府門前就與他這個晉王撕破了臉，此刻更是不想假裝半分。

“讓本王給你這個毒婦道歉？你做夢！”

“是嗎？”

戚未央目光掃過顧霓裳挽著軒轅齊胳膊的那隻手臂，冷聲開口：“晉王和別的女人連禮義廉恥都顧不得了，還一口一個婚約。”

顧霓裳像是受驚似的，慌張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未央，你不要誤會，我不是......”

顧霓裳故作柔弱地解釋。

“你連道歉都不會，還想著我能嫁給你？真是癡人說夢。”

戚未央一時嘴快，沒有給軒轅齊和顧霓裳任何解釋的機會。

她聲音不小，吸引了不少目光。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戚未央便獨自邁進了雲鸞殿。

隻剩下軒轅齊和顧霓裳兩人，被當做議論的對象......

軒轅齊覺得這個女人臉大至極，可望著她的背影，隻能啞巴吃黃連。

傍晚時分，宮宴開始。

一時間，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而顧霓裳早已無心宴會。

她無時無刻不關注著戚未央的一舉一動。

忽然，戚未央端起酒杯。

喉嚨滾動間，她喝光了青樽中的如意米酒。

顧霓裳不禁暗自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