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風背著背簍,才跑出去一裏多遠,就有點喘不上氣了。
這身體真不是一般的弱!
看來等他賺到了錢,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補補這破爛身子!
路上來往的牛車絡繹不絕。
從杜家村坐牛車到縣裏,連人帶貨隻要十文錢,卻是杜風出不起的。
杜風現在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
得虧他就是這個縣的人,不用給入城費,不然他連縣門都進不去!
到了縣裏,杜風沒有急著去集市售賣自己的野菜菌菇,反而是找到了龍南縣最大的藥鋪。
長生堂。
這名字可真敢起。
杜風快步走進了門,賬房見他一副農夫打扮,又背著背簍,下意識喝住了他。
“站住!你做什麼的?開藥可得有方子才行!”
杜風搖了搖頭:“我不是來開藥的,不知你們這兒可收藥材?”
“藥材?你能有什麼藥材?”
區區一個農夫,別是拿著什麼野草過來當寶貝了吧?
杜風不慌不忙地放下了背簍,從中摸出一根靈芝。
“不知這東西,能賣多少錢?”
“靈芝?!”
賬房這下坐不住了,他連忙從櫃台後走出。
這才看見杜風的背簍裏,竟還有一大簇靈芝!
野生靈芝多為叢生,眼前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讓他撞見了這樣的好事!
要知道這整個龍南縣,都已有半年多不見人送過野生靈芝來了。
長生堂隻能花高價從其他府城、縣城進貨。
賬房輕咳一聲:“咳,你這些個靈芝都是濕的,靈芝這東西要曬幹了才能入藥!”
杜風也不磨嘰,當即將那根靈芝扔回了背簍裏。
“哦,那是我來錯地方了,告辭。”
說著杜風作勢就要走。
賬房見狀急了:“你小子,且聽我說完!”
他本想殺個價,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小子轉頭就走?
杜風眉頭微挑:“怎麼?你不是隻要幹的麼?”
“咳,我的意思是說,濕的也不是不收,就是價格差了些!”
“多少銀錢一斤?”
來之前杜風掂量過,這些個靈芝看起來多,其實不重,湊起來也就一斤出頭。
若是價格太低,還不如拿回去給自家人補補身子。
賬房眼珠一轉。
“你這也沒多少,曬幹了起碼要縮水九成,所以一斤我隻能給你開出二兩銀子的價格!”
杜風聞言冷笑一聲,他進門前就打聽清楚了。
這長生堂裏賣的普通幹靈芝,一錢重就要賣到二兩銀子。
他這一斤多的靈芝曬幹,少說能出十一二錢的貨,售價應該在二十四兩上下才對!
這賬房真是好黑的心,一張口就吃掉了大頭!
杜風將背簍往背上一背。
“抱歉,我沒想到這靈芝這般不值錢,我權且拿回去給我娘子燉了補補身子吧!就先不賣了!”
聽到這話,賬房也是一愣。
他開的價格,起碼能抵普通農家一兩年的收入!
聽眼前這個少年的意思,他竟還看不上這點錢?
“等、等等!”
杜風權當沒聽見,腳下步子越發的快了。
這下賬房終於是慌了,他隻是想多吃點錢,不是想弄丟這個賺錢的機會!
“我給你漲價!兩倍,不,三倍的價格!”
杜風停了腳步,頭也不回道:“八倍。”
賬房臉色一白,十六兩銀一斤?
那他撐死就隻能賺個五六兩銀子?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不行,你要得太高了,我出四倍,不能再多了!”
“賬房先生,我雖年輕,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杜風說著緩緩轉過身。
“沒想到你長生堂,竟想著用這般低廉的價格來糊弄我,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那賬房不知做過多少虧心買賣,卻頭一次覺得這般如芒在背。
再看門外不知何時聚來了一群看戲的家夥,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
賬房立馬泄了氣:“八倍太高了......”
杜風也不糾纏:“好說,那就七倍吧!”
賬房聞言也沒了意見,招了招手道:“進來吧,我給你稱重點錢!”
杜風從善如流,跟著賬房一路走進了他們建在後院的庫房之中。
見他們來了,那群夥計衝著那賬房行著禮。
“元胡賬房,您來了。”
“元賬房,這是又收到了什麼好貨?”
有八卦的想湊上來看,卻被那賬房揮手趕走了。
“去去去,做你們的活去!”
直到來到庫房的登記處,元胡搬出一座公平秤。
“都放上來。”
杜風了然,當即將所有的靈芝都擺到了秤上。
那賬房挑挑揀揀弄了半天砝碼,愣是沒有秤出來具體多重。
杜風看了一眼,重量大約在一斤二兩三錢到四錢之間。
“元賬房,這末尾的幾錢重量要麼就不算錢了,你給我換些金瘡藥可好?”
要知道昨天晚上杜風顧及著傷口,隻敢趴在床上睡覺。
現在正好弄點藥塗塗,這樣好得快些。
聽得這話,元胡麵色一喜。
別小看這三四錢的重量,算下來都值四五百文錢了!
眼前這少年卻隻要換些一百文出頭的金瘡藥,怎麼算都劃算!
元胡忙收了那些靈芝,當場點清了錢交給杜風。
“一斤二兩,十四兩銀一斤,共十六兩八百文,你可要收好了!”
說話間元胡又找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小陶瓷罐。
“這是我們長生堂最好的金瘡藥,算便宜你小子了!”
杜風將所有東西收好,拱手道:“多謝元賬房,告辭。”
說罷他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元胡反而有些舍不得了,畢竟能發現靈芝,除了運氣之外,還需要些實力。
“欸!小子,你下次再發現了草藥,隻管來找我,保管給你實在價!”
杜風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表示他知道了。
有了這些銀子,這籮筐裏的野菜野菇賣不賣得上錢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杜風隨便找了個門庭熱鬧的酒樓,將背簍裏這些菌菇賣了二百文錢湊了個整。
現在他身上足有十七兩銀子,卻不過是五十兩銀債務的三分之一。
杜風沒有著急還錢的事情,他帶著銀錢去了縣集。
先是買了二十斤米,五斤白麵,三斤五花肉,一斤板油,二十個雞蛋,這兒就花了八百五十文。
又找了調料鋪子,買了兩斤鹽,花了足八十文錢!
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花了杜風快一兩銀子。
看來這古代的物價也不便宜啊!
“客官,您的鹽,可拿好了。”
杜風接過鹽,本打算走,卻又看到了一旁的黑糖。
小廝見狀忙介紹道:“客官,要來點黑糖麼?隻消一百二十文一斤。”
杜風目光稍微偏了些,落到了一旁的飴糖上。
“飴糖呢?多少錢?”
“飴糖稍貴一些,要一百五十文!”
黑糖是用甘蔗榨的,一般是從南方運來,那兒有專門的種植地,價格自然優惠一些。
但飴糖則是麥芽糖,需得用小麥或是大麥作為原料。
這個時代,人吃的糧都要供不上了,還吃麥芽糖?
價格自然不便宜!
杜風沒有猶豫,直接摸出身上那七十文錢的零頭來。
“給我稱七十文的飴糖帶走。”
“欸!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