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張氏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縱使她臉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她狡辯道：“你這死丫頭，說話可要有證據，你說我要了你銀子，可有憑據？可有人證？而且我們家哪有錢給你，你弟弟就要娶媳婦了，我去哪變二兩銀子出來？”

她才說完，人群裏立刻有人大聲辯駁，“張嬸子，你家老二前幾天與我喝酒時還說，自己連娶媳婦的聘金和聘禮都準備好了，咋現在你又說沒錢？”

張氏見被人戳穿了，瞬間惱羞成怒，又開始大聲嚷嚷：我們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摻和，當攪屎棍呢？你知道多少？我家備錢給兒子娶媳婦怎麼了？這能說明錢是從她那拿的嗎？”

最後一句話仿佛點醒了張氏，她開始抓著不放：“張口閉口就說老娘拿了你的錢，說話可要講究證據！有人瞧見了？”

李氏見狀也趁機附和道，“楓兒呀，我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你也不能幫著別人來敲詐你親娘呀。你非說娘從你那拿了錢，可是沒有證據呀，這大清早的就提刀上門也讓人怪害怕的，我們不過是才問了你兩句，你就又吵又鬧，還殺了雞和鴨帶走，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打劫的呢。這......不太合適吧？”

李氏說話比張氏高明多了，她這話一說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白箐腳邊的雞和鴨，還有那把沾血的菜刀。

“這......就算張嬸子再不對，可哪有提著菜刀回娘家的。”人群裏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大家都正好聽到了。

白箐冷笑，說這話的人是拳頭不打在自己身上，感覺不到疼。旁人或許不懂張氏和李氏婆媳倆的心思，可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兩人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證據，還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可白箐早就想到了這一茬，她不慌不忙道：“要不我今天就幫娘理一理家裏的賬目？娘不記得拿了我多少錢沒關係，你拿走的可都是我家大郎的撫恤金，那上麵都是刻著字的。不知道娘怎麼花著大郎用命換來的錢，晚上還睡得著麼？”

撫恤金這事大家都清楚，當初官府可是派了好大的儀仗送到方家來的，雖然敲鑼打鼓很是熱鬧，但村民們在圍觀之餘根本無人羨慕。

這是用命換來的錢啊！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走走走，你在這跟我扯什麼賬目？家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管。”張氏揮手不耐煩的朝白箐道，她不敢，也舍不得讓白箐去查這筆賬。

畢竟家裏跟錢有關的事情一應都是她在管，就連兒媳李氏都不能碰，嫁出去的白箐相碰那更是癡心妄想。

“你要是沒證據證明我拿走了方家的銀子，今天這幾隻雞和鴨就得賠我！”張氏想到自己辛苦養的雞和鴨，心裏都在滴血，她拍拍褲子上的土站起來，趾高氣揚的，“你得賠我四百文！不然以後也別喊我娘了。”

周圍的村民聽到這價錢都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忍不住開口：“你這是搶劫吧......五隻就要四百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金雞呢。”

張氏立刻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我這雞和鴨都是母的，養肥了留著下蛋賣的！她這麼一鬧我還損失了好多雞蛋，每天五個蛋，按半年算也有好多錢，”

她懟完那人，又轉身對白箐“呸”了一口，“你這白眼狼，無憑無據就來誣陷自己的親娘，當初生塊叉燒都比生你有用，氣死老娘了。”

張氏話音剛落，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一身穿白衣的少年緩步而來，眉眼精致得仿佛畫冊中走出來的神仙。

方景行走到白箐身邊，聲音淡淡的卻十分有力：“嬸子剛剛不是一直問有誰看到你拿錢了麼？我看見了，昨天嬸子還弄傷了嫂嫂的額頭，她現在正是需要補身子的時候呢。”

村民們還在圍觀，但都紛紛的走遠了幾步，就連剛剛囂張跋扈的張氏也沒了氣勢。

這都是因為方景行“天煞孤星”的名稱，大家都害怕跟他走近了也會克到自己。

“你說的話不算數，你與她是一家人，自然會幫她說話。”張氏狠狠的瞪了方景行一眼，然後把李氏拉到自己身邊，“那我兒媳婦還說沒瞧見我拿你家銀子呢。嗬，你們今天說什麼都得給我賠這些雞和鴨的錢，不然沒完。”

張氏雖然氣勢低了些，但說話一點都不饒人。在她眼裏，白箐一向包子習慣了，如今突然醒悟過來跟她對著幹那是絕對不行的，這口氣她忍不了，也不想忍。

方景行顯然也被張氏的無賴程度氣著了，還想再開口，卻被白箐用眼神製止了，“娘說的也不無道理，景行是自己人確實算不得數。”

張氏聽完這話心裏一喜，冷哼了聲，故作姿態道：“算你這小崽子還有幾分良心，快把錢賠我這事就算了。”

白箐看到張氏踏進了全套，慢悠悠道：“娘你先發個毒誓吧，說自己未曾拿過方家一分錢。你隻要敢發誓，我就賠錢給你。”

張氏聞言大喜，“你可要說話算話。”

“當然算話，我白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白箐眼神堅定，環視了一圈周圍然後緩緩道：“我白箐今日對天發誓，剛才的話裏若是有一句汙蔑了我娘，我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下輩子投胎做畜生。”

白箐這毒誓讓張氏驚呆了，這兔崽子真是什麼都敢說。周圍的村民也都震驚了，看來這事十有八九還真是張氏做得不厚道。

張氏揪了揪衣擺，小聲嘟囔道：“這麼幾句話就想讓我發誓，下輩子，誰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呢，這些話誰沒說過啊。”

誰也沒料到一直站在旁邊的方景行開口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我方景行對天發誓，今日我和嫂子若是有冤枉張嬸子一句，我方家就斷子絕孫，我大哥和爹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我方景行也不得好死。”

他話音剛落，村民們發出一陣嘩然，誰都沒想到方景行竟會發此毒誓。用自己發毒誓也就算了了，還用了已故家人來起誓......

“斷子絕孫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呀......”人群裏不知道是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