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次日拂曉，金烏初升。

蘇家大門被打開，李福照常清掃落葉，夥房裏也開始忙碌。

不同的是，老爺蘇致遠特意交代，蘇長林以及蘇承恩兩家已經離開蘇家，偌大一個蘇家更加荒涼。

遠遠看到兩人過來，李福連忙行禮問好。

“少爺，小姐。”

蘇白微微一笑，“福伯，這些小事就讓下人們來做就好，你身體不好，應該多歇歇。”

“勞煩少爺關心，我這把老骨頭，閑著也是閑著，反正沒事。”李福臉上笑容越盛，蘇白還是那個蘇白。

看到蘇小小手中拿著的東西，李福趕緊提醒道，“少爺，小姐，你們出門怎麼也不配個護衛，這多危險啊，鄧中庭他們越來越不懂事了，每年還給他們這麼多銀子！”

說著就放下掃帚，往後院走去。

三河城中大家族都豢養家丁侍衛，特別是最近幾年三河城內越發不太平，家族小姐少爺出門基本都會帶一些護衛。

蘇白將李福攔下，說自己隻是出去轉轉，不用擔心。

見蘇白一再堅持，李福也隻能作罷，還是有些擔心的提醒兩句。

走出大門，蘇白的衣衫被秋風吹得飄揚，，目光卻是澄澈平和，隨意問道，“現在三河城變成這樣了嗎，不帶家丁護衛連門都不敢出，我記得朝廷曾頒布過嚴苛律法，對作奸犯科之人嚴懲不怠，按理來說百姓生活應該更好才對。”

“你啊，真不知道這些年你去了哪裏，你說的應該是府城這些大地方，三河城......早已經不是原來的三河城，在這裏，皇命不過雲江，朝廷不顯！”

蘇小小有些無奈的說道，而後目光一冷，看向縣衙所在方向，憤恨說道，“這一切都怪林修業那個王八蛋，三河城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是三河城縣令，卻魚肉百姓，縱容手下，欺壓百姓，在他眼裏，百姓都不是人，隻是他斂財的工具，在這裏，他才是天，朝廷律法算什麼，從未聽說過！”

說起林修業，蘇小小心裏就滿是怒火，她從小在這裏長大，以前四大家族輪流上位，百姓生活尚且過得去，隨著八年前林家崛起後，一切都蕩然無存。

在她口中，這林修業完全是罪大惡極，犯下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蘇白看到她眼中的怒火，直接說道，“朝廷每半年，都會讓各地州府派出巡察使，監察各地官員，這林修業如此，巡察使也坐視不管？”

“巡察使？那是什麼。”蘇小小搖頭，“從未聽說過，還有巡察使這等官員。”

蘇白點點頭，心頭明悟，這些年他監國天下，大事小事都經過他手，紀寧府這邊更是經營多年，唯有三河城，隱藏自己的出處，他刻意繞開此處，反倒是害了這地百姓。

“從此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兩人並行，三河城不大，可因為靠近西南十萬大山，山貨種類極多，往日裏還有不少外來商客來這裏進貨，百姓日子還過得去。

可現在，入眼荒涼無比，行人無不是行色匆匆，沿街酒樓閉門不開，擺地攤的更是少之又少，神情也是極為小心謹慎。

“大人來了！”

“大人來了！”

忽的，遠處傳來幾聲驚呼，街道上的行人聞言頓時發了瘋一樣跑，開門的客棧酒樓趕緊關門，裏麵的食客們也滿臉驚慌。

還在擺地攤的小販們跟見了鬼一樣，趕緊將自己的東西收起來逃離。

“縣衙那群瘋狗又來了！”

蘇小小見怪不怪，臉上滿是憤恨嫌棄，似乎對這個什麼所謂大人也十分厭惡。

話音剛落，一群衙役打扮的大漢由遠而近，躲閃不及的百姓被攔住，隻有交錢才可以逃過一劫，若是不交錢，輕則一頓毒打，重則直接被拉進大牢。

這群人看到蘇小小，餓狼般的眼神不住掃視著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毫不掩飾眼裏的炙熱。

“見過蘇家大小姐，嘿嘿，有空來咱們衙門裏坐坐啊！”

為首一人十分輕浮的舔了舔嘴唇，拉著一個滿是傷痕的婦女就往縣衙而去。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兒，麵黃肌瘦，背上也滿是傷痕，破爛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一瘸一拐的跑著。

“娘親，娘親，你們放開我的娘親！”

小男孩兒身形搖搖晃晃，不停摔倒，又不停從地上爬起來，聲音淒厲。

好不容易衝上去，拖住一名衙役的大腿，那衙役直接抽出身上殺威棍，狠狠打在小男孩身上。

“小畜生，滾！”

這男孩兒不過五六歲，哪能受得住這麼一棍，直接被砸倒在地，吐出口鮮血，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求求你，放過我娘親，求求......”

那衙役朝小男孩吐了口唾沫，轉身就走，嘴裏還罵罵咧咧。

“這個月已經是第五個了吧，當街強搶民女，林修業那混蛋，不得好死！”

“老天爺，求你看看我們三河城吧，皇上，求你看看我們吧！”

“什麼皇上，什麼朝廷，都是一群畜生，天打雷劈的畜生！”

見到這人間慘劇，周圍人群情激憤，恨不得衝上去將這群人渣亂刀砍死，卻又被旁邊人給拉住。

林修業荼毒百姓已久，三河城百姓無不想喝血吃其肉，奈何林修業依仗縣令身份，豢養護衛，衙役也淪為爪牙，富商官兵串通一氣，普通百姓和他作對，隻有死路一條！

“身為衙役，不為民著想，反而當街強搶民女，搶奪錢財，早晚你們都會遭報應的！”蘇小小直接衝著那衙役背影吐了口唾沫！

這群縣衙在她眼裏早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也正是因為林修業的默許，這群畜生才會如此囂張。

“哥，你說的讓三河城改變，是真的嗎？”蘇小小猛地看向蘇白，隻見蘇白站在路邊，一身青衣，神情平靜，隻是眼中帶著絲絲憐憫。

那是她在其他人身上從未見過的神色，再想到昨天晚上那群如同鬼魅般的手下。

說不定三河城真的有希望！

“當然是真的。”

“走，跟上去看看。”

蘇白靜靜站在旁邊，看著那婦女，眸子深處一抹寒意閃過。

“好！”

蘇小小比誰都了解這群人的作風，被這群人給抓入縣衙，這民婦下場絕對會十分淒慘，絲毫不顧地上泥濘，走過去將小男孩扶起。

背上道道血痕，身上也滿是鮮血，骨瘦如柴，手臂上隻剩下一層皮，包裹著凸出的血管。

小男孩此時已經意識模糊，蘇小小雙眸微紅，輕輕抱著小男孩，就朝自家醫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