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早川在陸衡家住下之後就沒閑著,專心致誌地寫起了小說。
直到有一天她寫完了整個故事,才忽然發現陸衡家已經被她弄得亂糟糟的了,桌麵上堆滿零食袋,有一些還掉到了地麵上,飲水機附近全是水漬和腳印。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鹿早川的心情,因為,她寫的小說在網上投稿過審,今天是她去書社正式簽約合同的日子。
換句話說,她可以拿到她離家之後的第一筆稿費,過自力更生的生活啦!
鹿早川把桌子上吃完的零食袋合並裝在一個很大的垃圾袋裏,又把地麵打掃幹淨。
無意間看到窗外的景色,天空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潔白飽滿,地上的植物相比她才來到這裏時又茂盛許多,處處洋溢的都是靜謐又溫馨的氣息。
這樣的天氣,莫名其妙的讓她想到了贏奇,這麼多天的夢裏,他居然一次都沒再出現過。如果關於他的夢境可以延續,她到底會更喜歡現實還是夢裏?
......
鹿早川整理好家裏,拎著垃圾出了門,她必須把它扔到樓下的垃圾箱裏去。
不過她才拎起來的那一刻就懷疑人生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將近一個月的生活垃圾重的要命。
鹿早川一手一個垃圾袋,搖晃著走起來,就像一隻行走的帝企鵝。
希望不要有人看見自己,不然會被笑死......
鹿早川一邊走一邊祈禱,結果才走出家門,鄰居的門緊接著開了。
話說她來到這裏這麼久,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還真沒見過鄰居。
鹿早川下意識的扭頭看去,竟然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他皮膚白皙,額前有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嘴唇沒什麼血色,呈現出一種淡粉色的狀態,整個人因為瘦弱而棱角分明,鎖骨也格外清晰。
見鹿早川在看他,禮貌性的笑了笑,兩頰梨渦深陷,有種文質彬彬的氣息。
鹿早川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連忙笑著回應到:“你好,我是你新來的鄰居,多關照!”
少年轉著輪椅的輪子往前走進了些,笑著說:“我叫胡哀。”
“鹿早川!”
鹿早川笑著點了點頭。
她本來想握手來著,可她手裏拿著垃圾,既不方便也不禮貌,胡哀應該明白吧。
鹿早川搖晃著下了幾步台階,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停住步子。
胡哀坐在輪椅上,下這樣的台階一定很危險。
“你下樓不方便,我扔完垃圾回來扶你下去吧。”
鹿早川回頭道。
“那就謝謝你啦。”
胡哀聳聳肩,對她點頭一笑,表示感謝。
鹿早川又拎著兩袋沉甸甸的垃圾,像企鵝一樣搖晃著開始下樓,身後明顯多了一道注視的目光和若有若無的憨笑。
鹿早川要去市中心的書社,胡哀要去的是小區附近的花園,兩人順路,鹿早川推著胡哀聊了不少,發現他很健談,並不像表麵那樣內向。
臨走,胡哀得知鹿早川是要去書社簽約,還把脖子上掛的藍水晶項鏈送給了鹿早川,作為初次見麵的禮物。
胡哀說藍水晶代表無憂無慮,可以消除悲哀,帶了勇氣和智慧。
雖然鹿早川平時不信這些,不過她似乎真的受到了藍水晶的庇佑,什麼岔子都沒出,就和公司成功的簽了約。
鹿早川回來時路過之前陸衡帶她去的蛋糕店,停住了步子,她打算買幾塊蛋糕回去和胡哀一起吃,順便好好感謝他一下。
忽然,一道明晃晃的銀發色撞進鹿早川眼底的餘光。
鹿早川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銀色長發的女人。
一瞬間,記憶如同散落的珠子重新穿成一串,帶著鹿早川回到一個月之前那個真實到能夠觸碰到雨滴,逼真的根本不像是夢的夢境。
鹿早川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有種觸電的感覺,心臟猛烈起伏,像要跳出胸口。
這一頭銀色的長發,怎麼那麼像夢中攻擊她和贏奇的女人?
難道......那根本不是夢!
鹿早川瞳孔放大,眼睛裏滿是疑惑和不解,站在原地愣了兩秒,隨即把背包往肩上挎了挎,她一定要追上她去問個究竟,不管她會不會再攻擊自己。至少她是唯一一個贏奇存在過的證明。
鹿早川往銀發女人的方向跑去,三步......兩步......一步,眼看就可以拍到她的肩膀。
鹿早川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鹿早川掙紮著,想要呼救,卻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下一瞬,鹿早川已經被帶到一個陌生的樓道裏。
難不成?是劫匪?
鹿早川腦袋一片空白,戰戰兢兢的問道:“交......交錢不殺可以嗎?”
出乎意料的,鉗製著鹿早川手臂的手居然鬆開了。
鹿早川小心翼翼扭頭,看到的是一個一身黑衣服的高大男人。
他帶著口罩看不清臉,唯獨那雙清冷中帶著疏離的眼睛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們認識嗎?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裏?是想要惡搞我嗎?”
鹿早川見眼前的人沒有惡意,便開始了她一長串的發問。
男人無聲的歎了口氣,微皺的眉頭帶著一絲不耐。
鹿早川看著他的神情,更加熟悉了,正想繼續發問,男人卻忽然退後一步,轉身往樓道外走開了。
“你到底是誰啊!”
鹿早川大喊。
男人修長的腿大步邁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鹿早川急了,連忙衝上去抓住男人衣角。
“你是誰啊?讓我看一眼,我不怪你把我虜到這裏。”鹿早川把臉湊到男人麵前,眨著眼睛,哄騙似的說道。
男人沒有理會鹿早川,而是提著她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拎開,繼續往前走。
“這可是你逼我的!”
鹿早川擼起衣袖,三步並作兩步撲到贏奇身上,兩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向男人的口罩。
男人歪頭躲開,無奈鹿早川把他的胳膊用兩條腿死死地扣在他腰上,要是他強行掙脫,鹿早川非要被摔個屁股開花不可。
有了心理上的避諱,男人很快落了下風,鹿早川抱住他的頭,輕而易舉的拽下了他的口罩。
隻是鹿早川還來不及得意,下一秒便驚住了。
俊朗的麵容,高聳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梁相呼應,清冷疏離的眼睛給他憑添一份冷酷勁兒,薄薄的嘴唇輕抿著,帶著與生俱來的桀驁。
這樣一張臉,不是贏奇還有誰?
鹿早川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張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腦海裏的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鹿早川兩眼放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因為激動而變得語無倫次,但仍然不忘表達自己的心情。
“夢......不是夢......我見過你!贏奇......贏奇我好像......有點想你。”
居然被認出來了......
贏奇驚訝的看著眼前歡呼雀躍的丫頭,心裏滿是疑惑。
他明明消除了她關於他的所有記憶,為什麼她還會記得自己?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我夢裏的人呢!”
鹿早川一個機靈從贏奇身上跳下來,站在贏奇麵前仰頭望著他。
似乎感覺自己和贏奇身高懸殊太大了,又稍稍踮起了腳尖。
“你為什麼會來找我呀。”
鹿早川盯著贏奇精致的麵容發問。
......
贏奇看著鹿早川一雙圓圓的鹿眼,天真無害的注視著自己,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轉移到別處。
誰知道他出門買趟東西都能碰到這丫頭,她還差十公分就要碰到喬洛了,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沒什麼交情也得幫一把,更何況這丫頭......
想到這裏,贏奇無奈的談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