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桑好整以暇:“其實我相公不行。”
“那天,我越想越氣,罵的是他啊。”
空氣都有一瞬間的寂靜,既而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
白桑桑繼續語出驚人:“所以我感覺李嬸特別親切,她家男人應該是也......”
霎時所有目光集中到了李嬸漲紅了的臉上。
白桑桑接著又“王二嬸”“張大嬸”地說了一通,說的都是些不知真假但絕對勁爆的事。
一時間現場騷亂,村婦們生怕下一個就被說到自己,忙不迭鳥獸群散了。
麵色漲紅的婦人們心裏隻剩一個想法:她到底怎麼知道的啊!
白桑桑眉頭高挑,倚在門框上看一群人灰溜溜散去,又爽又暢快。
前世她在這生活了那麼久,各家醜事不知聽了多少。
村長則又擦擦汗,白桑桑家飄出來的肉香一下一下往他鼻子裏鑽:“小桑,既然沒事了,那我也就走了哈。”
“不急嘛村長,”白桑桑眉眼彎彎,“我有筆大生意,剛好今天跟您談談。”
村長是個有些虛胖的中老年男人,為人溫良,有些沒脾氣。
在白桑桑前世的記憶裏他沒做過壞事。
如果提前開了商會,就得需要一個穩定的貨源地。
這個小村莊,是最好的選擇。
村長打笑道:“你有什麼大生意啊,戚家小媳婦。”
白桑桑嘴角狠狠抽了抽,“我們邊吃邊談。”
村長本想拒絕,聞著肉香沒忍住點了頭。
他拿著一雙新碗筷,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沒人回答他,兩小隻因為又加一雙筷子搶肉而心生不快,王菊和戚母則知道白桑桑有主意,光悶頭吃飯。
“沒什麼便不能吃肉了?”白桑桑反問了句。
村長笑了笑,“也不是,就是村裏沒人這麼幹。”
“因為肉貴,種一大片地才能買一條肉,相比之下,同樣的錢可以買五鬥米,可以買一匹好布子......”
村長點點頭。
白桑桑話鋒一轉:“都是種地,種我要的,我來收,安生村人人能吃肉。”
“村長,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大生意。”
村長停住了筷子,先前隻當是個玩笑話,現在才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是真想做筆大生意。
當他再度動起筷,話音從嘴巴擠出來:“各家各戶盡著力種,都沒能做到家家有肉吃,種你要的就行了?”
白桑桑低頭笑了一下:“我知道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也沒指望光動嘴皮子就讓你信。”
她拿起一塊已經幹了凝固的黑東西,遞給村長,“這是蚊香樣品,可以驅蚊,馬上整個綻南城都會知道它。”
她語調輕鬆穩重,似勝券在握,如胸有成竹。
村長都晃了神。
村長走後,白桑桑又把未幹的蚊香兜進布裏,擠成一圈一圈的,蚊香便徹底算成了。
第三天,綻南城。
二人一狗,如約見麵。
趙翊第一件事就是朝她揚起腦袋:“威將軍,坐!”
那隻奇醜無比的狗聽話的蹲坐下來。
他又喊:“威將軍,給小爺打個滾。”
狗側躺下去麻溜地滾了兩圈。
白桑桑挑挑眉:“然後呢?”
趙翊臉色一變,拍著桌子跳起來,“威將軍給她來個厲害的!”
威將軍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狗有表情,那此刻的一定是莫名其妙。
趙翊掛不住臉,親自動手拉它的腿,拍它的背:“後空翻,後空翻呀。”
威將軍這回聽懂了,哼哧哼哧一蹦,摔得木地板啷當響。
白桑桑扶桌大笑,笑聲清亮醒耳,她半天才喘過氣,眸子少有地出現了些認真:
“對了趙翊,商會的事情你準備妥當沒有?我給你看看蚊香。”
趙颯眉眼擠成了一團,真怪啊,這白桑桑竟然笑得如此...不顧形象?
可轉念又一想,卻又覺得,她就該這般肆意、明亮。
趙翊撓著頭想,嘴上說道:“看你那自信樣,我還真準備了。”
趙翊命扈從弄來些蚊子,關上包廂門窗又點了蚊香,一縷縷煙緩緩彌漫又消散。
趙翊也沒想到他家扈從這麼實在,蚊子多到四麵八方都是嗡嗡聲,揮揮手都能撞到一隻。
他不停地揮手,感覺手都要揮斷了,眼見門又開了條小縫送蚊子,忙喊:“夠了!夠了!小爺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蚊子!”
白桑桑撐起一匹輕紗站在角落,把蚊子隔絕開,“你消停點兒,蚊子沒被熏死都要被你喊死了。”
趙翊瞠目結舌:“你怎麼還帶蚊帳?是不是玩不起。”
“沒,我一開始預備著抓蚊子的,沒想到你喊扈從抓了。”
趙翊不說話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衝過來,一把掀開輕紗,彎腰鑽了進去。
輕紗不大,趙翊一來就不算完全隔絕了,白桑桑氣得撒手把紗頂他頭上。
讓蚊子叮你頭皮!給你叮禿!
趙翊卻恍若未覺,撇著臉看窗,“喂,你這個蚊香必須密閉嗎?能不能開窗,悶死小爺了。”
白桑桑沒好氣:“可以開,隻有不是需要那種對流通透風,又大又猛!”
趙翊不管那麼多,趕忙伸手推開了些窗。
白桑桑斜瞟了幾眼,問道:“趙翊,今天街上是不是有些熱鬧。”
趙颯咳嗽兩聲:“嗯,今天是綻南城縣試出結果的日子。”
縣試......
白桑桑眉頭一皺,邪氣橫生。
她冷著一身人氣,勾頭去看,剛好一路人馬走進視野,最前麵那個豐神俊朗,氣宇軒昂。
“狗東西。”白桑桑罵。
趙翊順著目光看去,眼睛一眯就記起那天那個大兄弟,又回過頭賤賤地望著她笑。
“你是在說那個麵部不能自理的哥麼!”
此刻蚊子已經隻有幾隻零零散散、忽高忽低地飛著了。
突然,白桑桑把木窗全部推開,又躲到看不見的地方,氣沉丹田大喊道:“戚無咎!你個狼心狗肺的!為了官名利祿,拋妻棄子!”
她重複了幾遍,故意將聲音放的淒慘無比,跟隨大眾去看縣試公布的人,都聽得七七八八了。
他們一邊當話料罵著,一邊到了揭榜的地方,隻是當看到那榜首紅紙金字寫著戚無咎,一時間表情精彩斐然。
戚無咎則從聽見那聲音起,渾身就散發出冷冽的低氣壓。
他不出所料地獲得榜首,卻在周圍人暗戳戳的指指點點中沒有了料想中的喜悅!
就在這時,一個同堂學子迎著指指點點,有些尷尬地靠近。
“戚兄,恭喜斬獲縣試第一,下次的府試可要手下留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