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男人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看向樓下的女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溫凜,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片刻,溫凜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好,我要先看到錢。”
她的回答引起了一片嘲諷的歡呼聲,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提出這個條件的男人沒有絲毫猶豫,立馬讓人拿來了電腦。
電子銀行輸入了溫凜的賬戶,隻要她爬一圈,立馬就會有十五萬打進她的戶頭。
溫凜眼若寒霜,仿佛看不到周圍人的嘲諷一般,光著腳朝著舞台上走去。
追光一下子全打在了她的身上,隻見她緩緩彎下膝蓋跪在地上,開始繞著舞台爬行。
......
人在最卑微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自己最輝煌的時候。
溫凜腦海裏想起來的全都是曾經。
爸爸拉著她的手,告訴她隻要有爸爸在,她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溫家大小姐,沒人能夠欺負她!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爸爸送給她一架鋼琴,價值百萬。
她穿著鑲嵌了鑽石的晚禮服裙,在最豪華的露天餐廳,跟聞名中外的鋼琴家四手聯彈。
那一天,就連沈辭修看著她的眼睛裏都綴著笑意。
他說:“溫家小丫頭,你都這麼大了,還挺漂亮。”
那時候的溫凜,是驕傲的明珠,不染一絲絲灰塵。
而現在,她被按在泥地裏麵狠狠踩踏,渾身都被潑滿了糞水。
沒關係,為了小川,這些......都無所謂的吧?
就在第三圈時,一片起哄的喧鬧聲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誒,等一下,我看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啊!”
溫凜的動作頓了頓,心中瘋狂呐喊:不、不要認出來啊!
“她不是溫仕雄的女兒嗎!”
“我靠不會吧,那個早就死了的溫家大小姐?”
“等等,她好像也叫溫凜啊!”
......
轟!
身份被點破的那一刻,她身上最後一層遮羞布也好似被人扯掉了一般。
她整個人裸露在空氣中,將已經蒙塵的家族都被拉出來遭人狠狠羞辱。
聽著嘲笑聲,震驚聲,侮辱聲......
溫凜的耳朵被人堵住一般,嗡嗡作響。
她不能停下來,她什麼都不能想!
隻有繼續爬,她才能湊齊五百萬,才能贖回小川!
尊嚴,她不要了!
二樓的目光濃鬱而深沉,沈辭修冷眼看著那個女人。
在身份被揭穿之後,她好像發了瘋一般!
明明滿臉都是眼淚。
他不知道為什麼,煩躁得打碎了杯子。
今天的一切明明是他安排的,但是現在看到溫凜這副模樣,他卻沒來由地自己難受。
“媽的,溫凜你真是個大麻煩!你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既然是溫仕雄的女人,那麼我倒是有點兒興趣了。”
剛才還在嫌棄她臉上有疤聲音難聽的男人,這會兒忽然來了興致。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溫凜跟前,用鞋尖挑起她的臉蛋兒,輕浮道:“怕了五六圈也才幾十萬而已,沒什麼意思。不如你陪我睡一眼,我給你五十萬一夜如何?”
溫仕雄啊,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人人都聽說過他有一個女兒,掌上明珠視如珍寶。
曾經高貴不可一世的公主,如今又是學狗叫又是陪睡,傳出去,自己在紈絝子弟圈子裏也有了個吹得出口的談資。
溫凜整個人已經陷入了麻木,她抬頭的表情呆滯而木然,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明明看得到男人臉上全是挑釁和羞辱,可是她卻沒有拒絕的餘地。
一夜五十萬,她的一顆腎,也就五十萬而已啊。
如果可以的話,她的底線......不要了。
“怎麼樣,也不是誰都願意花五十萬。貞操重要還是錢重要,你自己可要想好。”
她明白,眼前的男人非常大氣了,機會也十分難得。
畢竟平日想要包養她的男人一夜也就出幾千塊而已。
錯過了今晚,五十萬啊,她得奮鬥多久?
她的小川,還要等她多久?
“好。”
“沒想到林少,口味挺獨特。”
話音剛落,原本喧囂的俱樂部大廳因為一道低沉冰冷的男聲,忽然安靜了下來。
男人漠然低磁的嗓音性感好聽,落到溫凜的耳朵裏,卻是滅頂的重擊。
她還趴在地上,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僵,遲遲不敢回頭。
是他,沈辭修!
林姓男子放開了腳,陪著笑臉:“沈總這是哪裏話?這不都是您介紹的麼,這個地方......果然很有趣。”
溫凜猛然一顫,突然想到了那天沈辭修說的話。
他說過要幫她介紹顧客,原來就是今天啊。
也難怪,這些人一來就有人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在這家俱樂部多年,從來沒人認出她的臉。因為除了麵具之外,曾經她也很少拋頭露麵,除了那個圈子裏的少部分人,根本沒人認得她。
所以說,今天沈辭修是故意把可能認得出她的人叫到了這裏來狂歡,為的......就是專門羞辱她!
沈辭修,你果然夠狠。
這麼多年,我還是玩不過你啊。
此時沈辭修也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在聚光燈下顯得更加瘦小,恥辱的姿勢沒有讓他得到複仇的快感,反而覺得有些不爽。
他甚至......還有些生氣。
氣溫凜不要臉?還是氣她為了錢不要底線?
似乎都不是,他生氣的,好像是看熱鬧的這些人。
他明明說過給點教訓就好,為什麼越界到了這種地步?
她的身體,隻有自己看過才對!
因為這份不爽,他竟然沒忍住從看台衝了下來,甚至......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溫凜聽不到他心裏的聲音,也看不到他表情的變化。
她隻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轉身,否則會將所有的尊嚴徹底潰敗。
可是下一秒,她還是輸了,絕望如同潮水,瞬間淹沒了頭頂。
安靜的俱樂部大廳裏,響起了一道稚嫩的童聲。
“媽媽,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