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透,鄧鈺便起了。
早起這件事還真是為難她這個現代人,天天五點鐘起床,哪個身體頂得住。
不過她得去鎮上買些必需品,早起是免不了的。
“娘,您去鎮上?”
“是啊,老大,你也要一起去?”
祁子東紅著臉,“香蘭下個月就要生了,我去買些需要的東西。”
鄧鈺想起來,小孩用的繈褓,布巾啥的,這都得提前準備。在尋常人家,這可都是婆婆給準備的,祁子東不舍得自己媳婦受委屈,又知道他娘定不會費心去準備這些,想著自己去鎮上買些。
他本偷偷攢了大半年的錢就是要去買這些東西,前幾日錢被他用來給娘買藥了,剩下的幾十文也上交給娘,他本心中對香蘭有愧,誰知昨日娘不僅給了他三百文,還給了香蘭一百文,讓他們自己拿主意花,他打心眼裏感激他娘。
今日去鎮上主要的目的是買過冬的裝備。
棉衣、棉褲、棉鞋、棉被樣樣不能少。
五兩銀子原是萬祥村普通人家兩三年的開支,鄧鈺一個冬天就給全花完了,這要讓村子裏的長舌婦知道,少不得又要議論上好幾個月。
冬天萬物凋零,沒什麼好的掙錢法子。
鄧鈺已經想好了,先備上足夠的禦寒衣物和糧食,等來年春天,再想辦法掙錢。
她先是去了成衣店,看了一圈後,發現現成的棉衣一件居然要三十文,而一匹棉布才十文,能夠製成兩套成衣或是一床棉被。
鄧鈺從原身記憶中得知,金巧巧的母親和三嬸都是裁縫,刺繡女紅那更是一流,一套成衣隻需兩天便能製成。
她掐著指頭算了算人數,這邊她自己、三個兒子加兒媳就五個大人了,金巧巧娘家那邊爹娘、二叔二嬸、三叔三嬸能有六個人,還有金巧巧的婆婆和小姑子,小姑子的女兒,能有十四個人。
就快過年了,新年穿新衣,自然是人人都要有。
當即買了十一匹布。四匹用來做棉被,七匹用來做成十四套成衣。
十一匹布鄧鈺可背不動,她將挑好的布先放在布莊,付了定金。隨即在街上逛逛,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買的。
河灣鎮的街道上十分熱鬧,小攤小販,雜貨店鋪鱗次櫛比。
她沿途看過去,攤子上賣什麼的都有,珠釵首飾,糕點饅頭,眼花繚亂。
忽然她看到一個攤子,賣的是一些農具。
鋤頭、斧子、鐵鍬等等,看起來鋒利無比。
“這斧子怎麼賣?”
“大娘,您眼光真好,這是四團村陳鐵匠新打的斧子,削鐵如泥。”小販笑眯眯的伸出兩根手指,“不貴,隻要二十文。”
一些鐵匠、木匠平時比較忙,做好的東西若沒有人上門買,則會托一些小攤販代為售賣。四團村就是金巧巧的娘家,陳鐵匠的手藝她還是略有耳聞的。
她不急著說要,而是又看了看攤子上其他東西,這個小販什麼都賣,做好的帕子,鞋子,木梳等等,類似於貨郎,從各個村子裏收東西,再拿到鎮上售賣。
她瞥見角落裏一包包黑乎乎的東西,她指了指,“那些是什麼?”
“就是些菜籽。有胡蘿卜、辣椒、大白菜、豆子啥的。”小販將布包打開舉在鄧鈺麵前,“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大娘您要是誠心想要那把斧子,這幾包菜籽都送給您。”
這幾年,年年鬧蝗災,地裏東西不好種,農戶們種稻穀都來不及,哪還有人大片的種菜,頂多在自家院子前種上一小簇,要吃的時候掐上幾顆。
“成,那我就收下了。”這些菜種子都是處理過的,能保存很久,她打算來年開春的時候好好打理自家的那些田地,到時候這些菜籽總有用上的時候。“這個二十文,收好了。”
眼看時間不早了,她和老大約好在糧食店門外碰頭,便匆匆趕了過去。
祁子東已經在那邊等著了,見他娘過來,笑著迎上來,“娘。”
祁子東抱了不少東西,鄧鈺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那對虎頭鞋,便愣住了。
大綏男尊女卑,男子是勞動力,也是家中的主心骨,家家戶戶都想生男娃。
祁子東大概也不例外,金巧巧更不用說了,原著裏田香蘭連生了兩胎都是女兒,惡婆婆直接氣得逼祁子東寫了休書,將田香蘭連帶著兩個賠錢貨趕回了娘家。
那田香蘭的娘更不是什麼好東西,沒幾天就把田香蘭娘仨給賣了。
好在鄧鈺完整看過原著,知道整個世道的發展。
幾年之後,女帝登基,整個大綏的風氣都會變,女子可上學堂,可為官可經商,地位大大提升。別說幾年後了,就是現在,在京都,女子的地位已然開始有了變化,隻是河灣鎮地處偏遠,消息閉塞,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未有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