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顧家爺孫跑前跑後,自己到像個主人似的在顧三爺家逛起來。
顧長明心裏有點兒悶,總感覺自己好像又被算計了,可是要讓顧培風留下來的是他們,這好像也怪不得顧培風?
不得其解,顧長明隻好先去尋找材料,反正結果如何,很快就會揭曉,若是到時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定會讓顧培風後悔來到這世上。
顧培風像是沒看到顧長明臨走前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冰冷,他背著手,優哉遊哉地在顧家院子裏散步,期間還和顧家的其他人打了個照麵。
不過他也僅限於在堂屋和院子裏活動,顧家的其他房間卻是進去不得,那兩個壯漢跟裝了GPS似的,他走到哪兒盯到哪兒。
從明麵上的所見來看,顧三爺家裏也就是小康水平,但顧培風可還記得那賬本上的記錄,他甚至猜測賬本上記載的賬目隻是給羅嫣然看的,實際上恐怕還要更多些。
那賭坊他們是三年前就開始經營,三年時間下來,別說在顧家村,就算是去縣裏邊也可以置辦一套大宅子了,怎麼可能如此簡樸呢?
他心裏留了問號,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那兩人不許他走太遠,他索性就搬了椅子到院子裏曬太陽。
景色如此好,可不敢辜負。
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顧培風笑了笑。
今日他進來的時候,顧家爺孫可都是放話不滿意就要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現下二人卻都在為他忙碌,這結果不是已經足夠明顯了麼?
顧家爺孫,尤其是顧長明,他大概根本不會意識到,在他一次次為顧培風妥協讓步,從一開始的立馬要見到結果,到現在派人去找材料,他就已經輸了。
今日這事,若是換做顧培風,他絕不會給對方討價還價的機會。
換言之,主動權在誰手裏,誰就是贏家。
卻說顧培風一大早去了顧三爺家,到了中午還不見人回來,忠叔和六福都很是著急,恨不得現在就衝去顧三爺家裏把人給帶回來。
“繼續等著吧,少爺說了,他今日最早也得傍晚才能回來,若是、若是傍晚還不見他人影,再去顧老三家也不遲。”忠叔艱難地說。
六福已經在屋裏轉了好幾圈了,“萬一那死老頭子要害少爺怎麼辦?咱們晚去一步不就是耽誤時間麼?”
忠叔擰著眉頭想了想,他心裏也有這個擔憂,尤其離開京城的時候,夫人一再叮囑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顧培風。
可是他又想到早上離開的時候,顧培風特意交待的那些話,一番痛苦糾結後,還是咬牙忍住了。
“就聽少爺的!這是少爺給我們的命令,我們隻是下人,腦子比不得少爺,與其破壞少爺的打算給少爺添亂,倒不如愚鈍忠誠些。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相信少爺。”
忠叔最後這句話,總算是誤打誤撞摸到了真相。
顧培風今日特意沒有帶他們兩個一同來顧三爺家,就是要測試他們對自己的命令能服從到什麼地步。
也許是天才的通病,顧培風自己清楚,他向來是有些孤傲的,能夠待在他身邊的人要麼足夠聰明能跟上他的思維,要麼足夠聽話,服從他的一切指令。
若是既不聰明又不聽他的指揮,這種人他是不會留著給自己添堵的。
在顧三爺家簡單用過午飯,下午大概兩點左右,也就是未時,顧長明先回來了,他帶來了顧培風所需要的一切材料。
顧培風清點了下數目,沒有遺漏。
他看向顧長明,意味不明地說:“倒是我低估了你們。”
不說別的東西,就單鐵礦石這一樣,在現今鐵礦收歸朝廷的情況下,普通人如果想要......那就慢慢想吧。
這東西怎麼可能給普通老百姓?而能夠從官府那兒拿到手的又怎麼可能是普通老百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許顧長明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太快了,他拿到鐵礦石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就算顧三爺和縣老爺有交情,按照正規程序,顧長明也絕不可能在兩個時辰以內就將這礦石弄到手。
而今這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顧長明有自己的來源。
顧長明眼眸閃了下,瞬間就明白了顧培風在說什麼。
他麵色不變,語氣多了些炫耀,“這都得感謝劉大人,也是沾了劉大人的方便,否則你但凡換個人,可弄不來這些。”
顧培風有些想笑,雖然他和顧長明認識的時間不多,但從上午一番交手下來,顯然這顧長明是個極其沉得住性子的人。
所以在此人身上如果想要看到炫耀,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在演。
顧三爺炫耀倒是正常,顧長明炫耀就很不對了。
這反倒證明了他那個猜測估計是真的,隻是不知這顧長明的膽子到底有多大。
心裏了然,顧培風倒是很配合的沒有揭穿,反而發出感慨的語氣,“果然與劉大人交好是正確的,這有官府在,許多事情辦起來就方便多了。”
“是這個道理。”顧長明附和了句,提著的心慢慢落回了原地。
若是那件事被顧培風知曉,那麼無論顧培風先前給他們畫了多大的病,他也隻能殺掉此人了。
能不殺掉自然最好,畢竟顧長明還真有點期待顧培風的大餅。
“劉大人貴人事忙,所以還得我們去一趟縣城。”顧長明說。
顧培風沒什麼意見,隨顧長明一起上了馬車。
顧家村名字叫村,實際上地勢並不偏遠,所在的小鎮就在村子附近,而從村裏到縣城也很近,慢慢走都要不到一個時辰。
申時過半,二人就到了縣衙後門,將馬車交給府裏來迎接的下人,顧長明又安排人將顧培風要的東西搬入府內,自己才和顧培風不慌不忙去了花廳。
遠遠地,還未走近,顧培風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的笑聲,以顧三爺的為主,笑得這麼爽朗,可見他和那位劉縣令談得很愉快。
一個鄉野村夫,和一個縣令如此談得來?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