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綁架了。
在緬北。
那群人將我圍在中間,黑洞洞的槍口就那樣對著我。
同我一起被綁的,還有兩個女生。
她們比我慘,衣不蔽體,身上青紫的傷多的是。
那群人拿著電棍,藍色的電光在空氣中滋滋作響。
他們就像不知道這東西的傷害有多大似的,隨意的往兩個女孩身上放。
電流導致她們身體僵直,就連掙紮都很難。
她們哭著,喊著,求饒,服軟。
無濟於事。
那個女孩看著我,除了絕望還是絕望,“我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完了......”
我看著頭皮發麻,但也無能為力。
畢竟下一個要處理的對象,就是我。
領頭的人叫吳猜,笑得十分猖狂,他丟掉嘴裏的煙。
揪住我的頭發,狠狠地甩了兩個巴掌給我,猙獰著嘴臉,叫罵著“從今兒開始,你就是一隻下賤的血豬。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敢不聽話,我就掰斷你的四肢,把你塞進花瓶裏!”
街道上,人來人往,但沒有人一駐足,甚至不敢往這邊張望。
我捂著漲紅的臉頰,緩緩抱住頭,蹲下去,“我聽、聽話,別殺我。”
那一刻我便知道, 這緬北,我可能走不出去了。
我和那兩個姑娘一樣,被捆成了大粽子塞進了車裏。
押送我們的,是那個吳猜,和一個司機。
吳猜轉頭看我們,晃了晃手裏的刀子。
“你們的命,不是命,能多活幾天,要看你們的表現了,聽明白沒?”
他說著,直接將刀子紮進了身旁少女的手掌心。
慘叫連連,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我皺著眉頭閉著眼。
那個吳猜自從將我拐過來,除了嚇唬,沒傷我分毫。
這是好事,更算不上好事。
他不傷我,就意味著,我的價值更大,未來要麵對的,更加慘烈。
為了自救,我試圖與綁匪交流,“哥,我這人,特倒黴,把我帶著身邊,你會倒黴的......”
“哈,”吳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老子手裏握著多少人命,連死都不怕,會怕你倒黴?”
說著,他拆了一包煙,欣喜的發現裏麵有個再來一盒的字樣,正樂嗬嗬的抽出一根點著往嘴裏送時,又回頭看了我一眼,邪笑道:
“你看,這不挺幸運的,我多少年沒中過獎了,你隻要聽話,別跟你後麵那倆賤人一樣一邊幻象著跟我賺大錢,一邊又想著報警逃跑!老子保證你能很快活的呆在佤邦!”
他用手指著我的頭,假意做了個開槍射擊的動作。
我不敢表現出一絲忤逆,生怕他真掏槍斃了我,連忙點頭。
可轉頭,吳猜就驚呼一聲:“啊!燙死老子了!真是見鬼了!操!”
他竟鬼使神差的倒轉了煙身,把冒著火星的那頭含在了嘴裏,他連忙把煙吐出來,看清後罵罵咧咧的扔掉,然後又點著一根,塞進嘴裏。
這次拿正了,但是點著的是煙嘴,結果還是被狠狠燙了一下。
不知重複了多少次,每一次吳猜都看準了方向,等放進嘴裏卻還是帶火星那頭,他被燙的齜牙咧嘴,暴怒不已,把一整盒煙都扔了,“他媽的,邪門了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轉頭看向我,怒目圓嗔,“這就是你說的倒黴?”
我沒說話,裝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對啊,我說了帶上我會倒黴,他不是不信來著嘛。
我不是人,是神,是連神都不敢靠近的天煞孤星,是萬年一遇的倒黴蛋,掃把星君。
把我待在身邊,不一定會幸運,但百分之百倒黴。
開車的男人調侃著,“老大,你咋還真信這種鬼話啊,咱們這幹買賣的,最該相信的就是自己啊。等到了地方,我把那女人宰了,給你助助興。”
吳猜轉過來捏住我的臉,表情凶狠,“小丫頭,敢唬老子,不要命了?”
說著,又從手下那拿來電棍,藍光閃爍,發出滋滋的響聲。
我身子抖了抖,努力縮著身子。
然而身後是牆,我無處躲。
就在電棍即將落在我身上時,車子突然劇烈的搖晃。
電棍竟一下子落在了是,吳猜的腿上,惹得他慘叫連連。
“啊——”
等車子停穩,那群人才一窩蜂的圍過來,關切的問著:“大哥,沒事吧?”
吳猜被電得臉有些木,他僵硬的抖了半天,才說道:“丹陀!你他媽的在幹什麼!怎麼開的車啊!”
丹陀摸了摸被撞腫的腦門,慌張解釋,“老大,剛才有個車撞了過來,我才緊急閃躲的!”
吳猜探出頭,“車呢?”
“跑沒影了......”
吳猜瞪著他,看到他頭上越來越腫的大包又忽的斂了怒容,下車直奔散落一地水晶粉,直接用嘴舔起來,“媽的,要是後備箱的貨被顛破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丹陀腆著臉下車去修輪胎了,對於吳猜的暴怒指責不敢吭聲。
我抻著脖子從窗戶往外看去,吳猜沒走一步,身子都要僵直的抖兩下,顯然是被電麻了。
不禁渾身戰栗。
差一點啊,要不是自己是掃把星君,這被電的一抖一抖的人就是自己了。
正好他倆都下車了,我也許能有機會逃走呢?
我艱難的轉動脖子,環顧四周。
這裏密 林叢生,荒無人煙,隻有一條盤山小路可以通行,當真是入了絕人之路。
我這幅鬼樣子更不要想憑自己逃出去,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
這時吳猜又掏出一包煙,再三確認方向後才敢點好,小心叼在嘴裏,吐出一口煙圈。
他看到我正扒著車窗東看西瞅,態度囂張至極,“你還挺有閑情,都被綁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看風景。等到了佤邦,你們就是任人宰割的下賤的血豬!賺不到錢,我就賣你的血,血沒了怎麼辦?”
他邪笑著用眼角夾著我,企圖在我臉上看出害怕、恐懼的神色,故意詳細描述起來,
“血沒了,你還有身體!我們會找人輪了你,折磨你,把視頻發到網上賣錢,如果沒人看你了......”
“我們就把你拆開賣!心、肝、脾、肺、腎,眼角膜!知道什麼叫肉蓮和嘎巴拉麼?要是敢跑,老子就把你抓回來醃成鹹肉,下酒吃!哈哈哈!”
吳猜獰笑著,取下嘴裏的煙頭,直接摁滅在我的臉上,給我疼的眼淚直淌,臉上也發出皮肉燒焦的味道。
我惶恐的搖著頭,眨巴著眼睛,拚命表示我的決絕三連: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會跑的!
吳猜大笑著放開了我,獨自往車前走去,突然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地上有個金光閃閃的東西,他撿起來才發現這居然一條金鏈子!
他用牙咬了咬,又用手摩挲幾下,確定是真的,重量還不輕,興奮的手舞足蹈,又連忙偷摸地揣進懷裏。
他對著我吹了個口哨,調笑著,“你看,這還有,意外收獲呢。”
那語氣,像是在質疑我倒黴蛋的屬性。
我抿著嘴沒說話。
但視線落在他丟出去煙頭上。
煙頭在地上彈了兩下,順山坡滾下,奔著一個土蜂巢過去。
好巧不巧,正正好好打在巢穴和樹枝之間最脆弱的連接處,把整個蜂巢直接砸掉了。
怒不可遏的土蜂衝出來,奔著吳猜而來。
“嗡嗡嗡!”
丹陀正趴在地上修車,剛把輪胎補好,他就發現了烏泱泱的蜂群,連忙爬起來,驚恐道:“大、大哥!魔、魔鬼蜂!好多的魔鬼蜂!!”
吳猜壓根就沒反應過來。
直到一隻土蜂落在他的鼻子上,狠狠蟄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慘叫出聲,“啊!哪來的這些多野蜂子!太他媽倒黴了!快!快上車!”
可無論他怎麼用力,這門就跟焊死了一樣,死活打不開。
明明我們誰也沒有把車門鎖上。
他隻得狠狠瞪了我們一眼,我無辜的眨巴著眼睛,拚命搖頭。
不是我,大佬您別誤會,是您自己個兒倒黴,關鍵時候車門被卡住了!
您可別碰瓷我啊!
我隻是個柔弱不能自理掃把星君。
他被蟄得齜牙咧嘴,以S型走位跑開,找地方躲藏。
我眼看著那群土蜂在原地找了兩圈,奔著吳猜跑走的方向飛去了。
不多時,吳猜暴跳如雷的慘叫聲從拐角的蒿草垛後傳出來,“啊......臥槽!他媽的怎麼這裏還有,蟄死老子了!”
丹陀被嚇傻了,跑了幾步就被石頭絆倒,摔在吳猜不遠處的地上。
可這些蜂群就跟沒看見他似的,隻逮著吳猜一個人蟄。
兩個女孩和我好好的躲在車裏,她倆津津有味的欣賞吳猜的狼狽模樣。
她倆臉上揚起快意的表情。
都什麼節骨眼了,咋還有心情看熱鬧呢。
我翻著白眼,蠕動身子,湊近這倆大傻子,“別看了,趕緊配合起來咬斷繩索啊。”
就在我們三個爭分奪秒的“磨牙切齒”時,她倆的繩索突然神奇的掙開了。
隻有我還被五花大綁,捆得結實。
我,絕望jpg。
車外突然響起了瘋狂的槍聲,“砰砰砰!”
以及吳猜的怒罵聲:“他媽的!都別活了!老子斃了你們這些野蜂子,今天但凡沒蟄死老子,明兒個我就喊人放火滅了你們全家!”
有的流彈甚至擦著車身蹦碎了玻璃。
驀地,我臉上一痛,抬手摸到一絲血跡,臉上竟被飛濺的玻璃渣子劃破了。
那道口子距離我的眼睛也就不到2厘米,嚇得我心有餘悸。
如果再往上一點點,我就成為史上第一個獨眼龍掃把星了!
太可怕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趕緊溜。
這動靜嚇得車裏的女孩子們花容失色,尖叫著抱頭縮在座位下麵,“嗚嗚!救命啊,我們想回家!求求神明來救救我們吧!”
祈願收到。
離你們最近的神,可不就是本君麼!
我連忙扒拉掉身上鬆垮的繩子,正好摸到了兩個小本子,打開查看時,還從裏麵掉下一把車鑰匙,“這是......?”
身後的兩個女孩此刻也回過神來,看到我手裏的褐色小本子,都驚喜的道,“是我倆的護照,還有備用車鑰匙!這下得救了!”
她倆都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姐姐,你這運氣絕了!”
我摸著鼻子,悻悻笑了兩下,“嘿嘿,興許是你們的願望生效了,我也跟著沾沾光。”
至於相應的黴運,估計也就是臉上長幾顆痘痘,身上胖十幾斤,不打緊的。
我這神,一向崇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我的麵色突然一變,捂著肚子抿唇蹲下去,“咕嚕——!”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常言道,憋尿能行千裏,竄稀寸步難行!
我的尊嚴不允許我公然當著兩個普通人的麵......
我一臉菜色決然的拉開車門,在兩個女孩驚呼中,往小樹林碎步挪去,“姐姐!你去哪?快回來!逃命要緊啊!”
不——!比起逃命,我的尊嚴更重要!
我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鑽進林子裏。
沒跑出去兩步,吳猜眼尖發現了我,“你還敢跑!給我回去!”
我沒時間搭理他,趕緊鑽進了林子裏,迅速解決完個人問題。正要趁機逃跑時卻被丹陀按住,他當場給了我幾個大嘴巴,拎回吳猜麵前。
我腫著一張臉,疼得連忙求饒,“求求你們放了我吧!你看我多倒黴啊!跟我在一起你們會更倒黴的!”
吳猜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從懷裏掏出那條金鏈子扔到地上。
土蜂子們這才放過了他,將那鏈子團團圍住,竟齊心協力把金鏈子舉起飛走了。
他氣得從懷裏掏出槍指著我:“老子算是看出來了,怪不得這一路上見鬼了似的!原來是你這個掃把星在裝神弄鬼玩弄我們!老子幾槍崩了你信不信!!”
我無辜的眨著眼睛,小聲道,“我都說了嘛,是你自己不信的!非要強行擄我上車。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吳猜越聽越氣,立刻給槍換彈上了膛,對這我連扣扳機,發出“叭嚓叭嚓!”的聲響。
一邊的丹陀驚懼不定喊道:“媽的,怎麼會卡殼呢?這女的真邪乎啊,要不別招惹了,我們把她扔在這自生自滅吧。唉?老大,你手底下有黃金唉!”
吳猜嚇得一哆嗦,迅速把手裏的金子和槍都扔的遠遠的。
丹陀立刻伸手去接那塊金子,嘴裏還在說著,“老大!你不要給我啊,我就喜歡金......”
“砰!”
在丹陀手碰到金子時,那把扔出去的槍不偏不倚的砸在他身上,隨後炸了膛,把丹陀的半個手掌都炸沒了,爆開的血花糊了吳猜一臉。
丹陀疼得直在地上打滾,爆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啊!......我的手,我的手沒了!!老大救我啊!”
“媽的!他媽的!丹陀!!”吳猜驚痛的叫喊著。
驀地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宛若困獸 般死死盯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的嘴角又揚起一抹瘋狂而貪婪笑意,“邪乎是吧!老子還就不信了!老子什麼壞事沒做過,還怕這點子報應?賤人,你有種就跟我回去!富貴險中求,老子倒要看看,究竟你邪還是我更邪!”
我委頓在地上,麵帶惶恐,“那好吧,既然你不信邪......”
眼底卻閃過一抹狡黠,“那就繼續帶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