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佤邦基地,我內心越是不安。
基地門口都是持槍的保安,他恭敬的向吳猜行禮,一轉頭麵色不善的盯著我。
他忽的對著我挺送了腰胯,又舉起槍作勢掃射我的樣子,看見我臉色煞白,得意洋洋的笑了。
我抿住嘴唇,避開他含著赤騍殺意的視線。
路邊的河渠不時飄出一個血淋淋的東西,不敢回頭細看那是什麼。
隻得亦步亦趨的跟緊吳猜,生怕自己惹他不滿,自己也被弄死,像這樣被扔到河渠中隨波飄出。
濃鬱的血腥味和煞氣直衝我鼻腔,這股汙濁腐敗的死氣盤踞在上空久久不散。
熏得我連連作嘔,耳邊充斥著壓抑的慘叫聲和哭喊聲,伴隨著無處不在的毆打聲和槍聲。
我狠狠打了個哆嗦,被無言的恐懼攀住心臟。
與我擦身而過的暴徒們手持槍械,用看一坨死豬肉的眼神掃了我一眼。
他們拉著一車用白布蓋住的東西,有幾處已經被紅色的血浸透了,顛簸間掉落了個球狀物體從我眼前‘軲轆’過去。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麼,我白著一張臉跌坐在地上,艱難的別過頭去,不忍再看,無論我怎麼轉移視線,死亡和殺戮仿佛成了這裏隨處可見的光景,到處都是!
駭得我失了態,腿軟到半天站不起來,引得他們發出渾濁的哄笑聲。
這裏......到底是怎樣的魔窟毒穴!我還以為自己到了獅駝嶺了!
怪不得那兩個女孩說‘到了這裏,這輩子都完了!’
我這次完了,真的完了!
早知道我就不浪了!非要逞能裝什麼大能呢?
吳猜嗤笑著瞥了我一眼,對著過來接應的人沉聲道,“就這個華國女人害得丹陀沒了手,還弄丟了所有的貨。把她給我關起來,隻要別弄死了,剩下的隨你們!”
說罷便走了。
我軟著腳,被幾個男人架起來上了腳銬,推搡著扔進一個逼仄的屋子,裏麵或躺或蹲著幾個年輕人。
我癱在地上,環顧一圈,瞬間沉了心緒。
他們都是華國人!
這些人大都一臉憔悴,滿眼的絕望,身上還帶著深淺不一的傷,對於我的到來也隻是瞥了一眼,又木然的移開了目光。
有個靠坐在門口的哥們,他離我最近。
我連忙爬過去,想跟他套 套近乎,問點有用的信息,“嘿!你......”
我隻是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單薄的身子蹭著牆,僵硬的緩緩滑倒,已經沒了氣息。
“啊!......死、死人了!他這、我......”我被嚇得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來人啊!這裏有人死掉了!”
其他人也僅僅掃了我一眼,又挪開了視線。
我皺眉,他們怎麼會變得如此麻木不仁,就像行屍走肉。
大門被幾個人“嘭!”地踢開,他們罵罵咧咧地踹開我,掏出了電擊 棒。
看見這熟悉的藍光閃爍,我下意識的縮在一邊,害怕的抱住頭。
可我蜷縮顫抖了許久,也沒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直到一股奇異的焦臭味縈繞鼻尖,我才敢抬起頭,隻見那人都被電的冒了煙,才被這些人確認了死亡,像拽死豬一樣將那人拖走。
整個過程被我看在眼裏,我又看了看其他人的反應,竟發現有幾個人眼含羨慕,抻著脖子看那人被拖走。
強烈的荒誕感從我心底蔓延開來。
他們在羨慕什麼?羨慕死亡和解脫麼?!
這裏難道就沒人期盼著能夠活著逃出去麼?!
我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掉了,卻不會引起這裏任何一個同胞的悲傷。
而這,將是這些人的未來,沒有任何希望的,絕望的未來。
如果我不采取什麼措施,這也將是我的未來!
我恨得用拳頭使勁捶了地麵,為什麼我不是什麼殺神力王,擁有救他們出水火的神力。
我當時真是太天真了,就該把吳猜他們克死當場永絕後患。
外麵響起了“嘎吱”的鐵門開啟聲,嚇得這些人一個激靈,紛紛向角落挪動,擠在一起。
有幾個女孩甚至抓著自己的頭發,一臉崩潰,“不要......不要打我!我聽話!我這次肯定騙!不要電我啊!”
隻有我不明所以,仍然靠坐在門口,顯得那麼突兀。
一個身著迷彩服的男人踹門而入,扔下一個滿身血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孩。
他不由分說的從地上薅起我的頭發,“到你了,新人!”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我頭頂席卷全身,痛到窒息。
我抓住那人的手腕,雙腿不住的蹬地掙紮著,“有話好說,我聽話!我肯定聽話,別拽了,我可以走過去的!求你了!”
“好痛啊!求求你鬆開我啊!......”
他並未回應我,不屑的獰笑聲回蕩在這個走廊裏,“嗬嗬嗬......豬仔就是豬仔,哪來的這麼多狗屁要求!”
路過的房間裏都傳出了嘶聲裂肺的慘叫聲和求饒聲,預示了我接下來的遭遇。
我偏頭看過去,好幾個房間都圈著大肚子的女人。
這些人......竟然都是華國女人!
他們居住的環境跟豬圈沒有什麼區別,數十人蜷縮在一個夏小房間內,連腿都神不知。
這太變態了!
難道我也會被人這樣折磨麼?!
不!我不要!!
求生欲讓我拚命揮手扣著牆壁,試圖抓住身邊的一切,隻要能阻止他。
拖拽我的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強烈掙紮,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獰笑道,“這就害怕了?哈哈哈,你要不聽話,賺不到錢,就跟她們一樣的下場!”
“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還能賣錢,哈哈哈!要麼說還得要母豬仔,值錢的地方更多!哈哈哈!”
“像你這樣的華國人 體味小,基因穩定,就是拆開了當零件賣也能賣更高的價錢!我們就喜歡綁你們這樣的華國女人!”
我堂堂掃把星君,怎麼能過這樣的日子?
就是普通人也不該被這樣對待啊!這聽起來太毛骨悚然了!
聽著他下流的威脅,我掙紮的更劇烈了。
奇怪的是手指整好能嵌入牆壁的道道裂縫中,我斜著眼神看過去,不由得心生寒意。
哪裏來的什麼裂縫,牆壁上都是手指抓撓出的指痕,有的還凝固著黑褐色的血跡。
這都是曾經的人拚命掙紮才留下的吧。
看到這些痕跡,我頹唐的放棄了抵抗,決定順從命運給我的安排。
我被帶到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炙熱撲麵,更加凸顯腳底陰寒的怨氣,還有隨之而來的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頭頂隻有一盞燈在“嘎吱嘎吱”地輕輕晃動,搖擺著地昏黃燈光照亮這個不足30平米的小房間。
房間裏有一整麵牆的大鏡子,黑漆漆的刑架背靠著牆壁,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
我膽寒的看著置物架擺放著各種人 體器官的標本,這些血腥變態的家具中間,怪誕的擺著一套桌椅和一口鍋。
桌子上擺著一個座機,鍋裏的熱油正在翻滾著。
我不敢去想這類之前發生過什麼,暗褐色的地板,踩著腳底直發黏,就像什麼半凝在地板上。
饒是我見多了人間煉獄,也為這小小的房間瞠目結舌。
他們粗暴的將我按在椅子上,塞給我一踏滿是號碼的紙,手持電擊 棒威脅道,“豬仔!你的任務就是給這些華國人打電話,錢和人必須騙到一樣,超過5個電話卻什麼也騙不著的話,有你好看的!”
雖然大難當頭,雖然我很怕受到傷害。
可我是個善良誠實的掃把星君,從來不騙人。
我撇了撇嘴,瞪著這些暴徒,把手一攤,“我不會。”
這惹惱了他們,其中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揪住我的頭發,連扇了我好幾個巴掌,“不會?現在會不會了?啊?會不會!吳猜老大說了,要我們好好教教你!”
我被扇的眼冒金星,直感歎這幾萬年間挨的打,都沒這幾天多。
可我仍然咬著牙,啐了他們一口,仿佛無數枉死在這的冤魂都在跟我一起發聲,“不會!我不會騙!死也不會!”
我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邊自嘲天底下哪有像我這麼沒用狼狽的神,一邊用著寧死不屈的態度,“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他們怒不可遏的掏出電擊 棒,狠狠捅向我。
“啊——!”我發出一聲慘叫,忍不住全身痙攣了起來。
我是黴運彙聚而生的神靈,不用度雷劫就能飛升的先天神體,可以自我修複傷痕,五感卻異常靈敏,根本扛不住這普通的電擊 棒。
我放鬆了身上禁錮的黴運,由著這些紫黑的霧氣沁潤了麵前的暴徒。
那胡子男突然爆出一聲慘叫,扔掉了手裏電擊 棒,捂著焦黑得冒煙了手指頭。
“麻了麻了!我破玩應電死我了!”
身邊的人趕緊圍過來,“老哥,咋啦?”
那人扶著胳膊,連罵了幾句臟話,“這玩應誰去買的?怎麼還漏電呢?”
旁邊的人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拿過電棍,嘴裏嘟囔著:“這都使多少年了,也沒見過漏電的情況啊。“
說著,他還特地點開試了試,果真沒有漏電。
“真是邪門了,”胡子男又把電棍搶了回去,想要繼續電我。
但那電棍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再一次讓他胳膊發麻。
“這玩應,咋你使就沒事,我使就漏電?”
我就坐在旁邊的地上,看著胡子男一下一下的試,又被電得慘叫連連,嘴角掛著一絲的壞笑。
唉?那東西怎麼碰巧漏電了,這可跟我沒關係啊~!嘿嘿嘿~
他一邊捂著手,一邊又給了我兩巴掌狠聲說道,“兄弟們,把這臭女表子給我吊起來!媽的,今天老子非讓她爬著出去不可!”
我的手腕傳來撕 裂的痛,我被他們呈‘大’字樣吊起來。
其中一個男人獰笑著就要把燒紅的烙鐵燙在我胸前時,炙熱的溫度讓我直皺眉。
我忙不迭得勸告道,“別、我勸你,最好別動我,會很倒黴的哦!你們老大都栽在我手裏了,可慘了!”
他怪笑著把烙鐵摁在我身上,又舀起一勺熱油,潑在我腿上,“切,少在那裝神弄鬼,有本事你就讓咱們哥幾個都倒倒黴啊!”
他的同伴也在一旁附和道,“嘿嘿嘿,就是!老子最煩這些神叨的豬仔了!臨死前都大言不慚的說會有神降罪於我們,結果呢!咱們哥幾個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有本事就讓我們倒黴啊!”
我被燙得差點昏死過去,識海的受願光點也在同一時間閃爍起來。
這些人的祈願全都收到了,反正我已經勸過他們了,誰讓他們都是反骨崽呢。
接下來就算他們跪下來哭求我,本君也不會收了神通哦!
他們看著我雙腿間被燙得白煙升騰,爆出更加猖狂的哄笑聲。
頭頂的喇叭傳出吳猜的聲音,“賤人!你不是邪麼,我這些兄弟們就喜歡玩邪的,你就好好伺候他們吧!”
我強忍著灼痛,盯著那麵鏡子。
直覺告訴我,吳猜就在裏麵。
好啊,小子,既然你非要和我鬥法,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掃把星神是怎樣天克地衝的!
我淡笑著閉上了眼睛,並不想被接下來的畫麵影響了心情。
這些男人邪笑著撕扯我的破袍子,卻發現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將它從我身上剝開。
我的袍子再破,那也是仙衣,他們突然爆出幾聲慘叫,手指竟然因為太過用力而骨折了,第二指節全都向上反折扭曲著。
拿著烙鐵燙我的男人也被這些人的叫聲嚇了一跳,手裏的烙鐵沒拿住,直接砸到腳上。
“啊!”他慘叫著踢掉烙鐵,“他媽的,這玩意好好的怎麼從我手裏滑下去了!燙死老子了!誰過來扶我一把啊!”
他身邊的同伴想要攙住他,卻不知怎麼的腳底一滑,“我就說讓你們把地擦幹淨!怎麼這麼滑啊!”
攙扶的手變成了前推的動作,將因單腳剛站穩的男人,推進了翻滾的油鍋裏......
他的掙紮慘叫聲驚得滑倒的同夥沒扶住跌倒,腦袋正好被自己手裏的刑具刺穿。
剩下的最後一人,被嚇得連連後退,想要逃離這個房間,“他娘的!往常地上也是這樣,我們不也沒事麼!今天到底怎麼了!太邪門了啊,老子下次再來教訓你!你給我等......”
他的後背撞到置物架,瓶子晃動的聲音吸引他仰頭往上看去,原本放置好好的標本瓶子中了邪一般掉下來,把他砸的頭破血流,其中一隻眼睛還被一個手指標本戳瞎。
他捂著眼睛發出痛苦嚎叫著,對著我的方向跪了下去,“啊......大、大仙!請您饒了我吧!我和您無冤無仇,是老大讓我們折磨您的!我不想死啊!”
哪個被困在這裏掙紮求生的人想死呢?
你們又何曾放過他們?
善惡自有報罷了。
我隻是一邊淡笑,一邊搖頭,他絕望地向著那麵鏡子爬過去,“老大......老大救我!救救我!”
鐐銬連接處好巧不巧的壞了,我輕鬆掙脫束縛跳到地上,揉了揉被燙到的胸口,讓那裏加速恢複,又撿起地上的烙鐵,砸向那麵大鏡子。
“劈裏嘩啦——!”
鏡子碎裂,露出麵色陰沉不定的吳猜。
我嗜著淡笑,搖曳著破袍子,施施然的走向他,笑吟吟道“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呢,這就害怕了?”
吳猜鼓著掌站起來。
我卻分明看到他眼底的貪婪之色勝過了恐懼。
絲毫被我克得手下人全部陣亡而感到敬畏,還猥瑣的掃了我兩眼,“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邪乎的女人,老子給你個機會,讓你當這裏的大嫂子,除了我,整個基地你說了算!怎麼樣?”
他的利欲熏心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眼前。
我、我能怎麼辦?當然是答應他啊!
欲令其滅亡,先令其膨脹。
我訕笑了一聲,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開始胡說八道,“可以啊,隻要你把那些被騙來的人放了,到時候你帶我去你對頭或者其他大佬那裏,讓我把他的運勢都吸走,再放你身上,你就會事事順利,做什麼都會稱心如意的。”
當然了,反噬也不小,這個我可不會犯傻的也告訴他。
吳猜聞言舔著唇角向我靠近,他歪著臉笑了起來,眼底燃起貪欲的火苗,“行啊,不過我憑什麼相信你呢?除非你先讓我得到甜頭,否則我不僅不會放了他們,還要把他們拆開賣掉!”
我就知道他這種小人會借機威脅我。
也好,就讓他自以為拿捏了我,這樣才會對我的能力失去防備心。
做起惡來才會更加肆無忌憚,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我偏頭看他,“隻要我證明了,你就把他們全放掉?”
吳猜邪笑著蹲下去,就著屍體旁邊的炭火,點了根煙,“嘶——對,全放掉。”
我故作沉思,才開口道,“這附近有賭 場麼?那裏是最能體現運勢的地方,你帶我去不就知道了。”
吳猜立刻帶我去了緬北最大的地下賭 場,這裏的賭資和彩頭在整個東亞都是首屈一指的。
我愕然的看著中間擺著的血跡斑斑的大鐵籠子,地上還有斷肢殘肉。
誘惑催生罪惡,最大的誘惑,便催生最大的罪惡。
別人隻是賭牌、賭球、賭馬,而這裏是......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