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日剛下朝，韓爌便帶著奏折請求覲見。

方圓知道他必定是為了平叛賑災之事前來。

果然韓爌行禮之後便直入主題。

“之前陛下讓臣思慮如何解決平叛賑災之事，臣以有頭緒，還請陛下過目。”

方圓一邊看奏折，韓爌一邊娓娓道來。

“如今建虜在蒙古征戰，對大明來說已是燃眉之急。所以我們對於國內的叛亂，最主要是要求快，以最快的方式結束內亂。”

方圓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朝中目前對於國內流寇基本上持兩種態度，強硬的剿派和平的撫派。

其中以地方官員為剿派堅定者，他們認為若不以暴力鎮壓，那麼無法振大明國威，無法揚大明軍隊威名。

以此埋下禍根，各地流民若稍有不順，便jiegan而起，紛紛效仿，那麼國家永無寧日 。

而以中央官員為撫派的堅定者，他們認為大明如今內憂外患，根本無力剿匪，何況打仗勞民傷財，如今國庫空虛，進一步惡化局麵，隻會導致大明綜合國力每況愈下。

更何況長矛之向所對的正是大明子民，若不極力安撫，恐生異心，靠武力鎮壓壓倒了一批會再起一批，何日是個盡頭？歸根到底民生多艱，若此時朝廷將他們招安，不僅能夠以最小的代價解決掉亂民問題，也彰顯了我們大明的仁愛之心，禮儀之邦。

所以為今之計，便是在武力鎮壓和妥協安撫之中尋找一個平衡點。

所以臣大膽將基本戰略定為剿滅首惡揚國威、安撫從犯顯仁慈、剿撫並用定國安。”

他這個想法基本與方圓一致。

方圓也覺得，若完全靠暴力鎮壓容易導致叛軍殊死抵抗，到時大明要損失更多的兵力。

而且不利於他名聲的搭建。

若完全靠安撫政策，則沒有震懾作用，容易導致民心思變。

“欲剿太急，欲撫太急皆不可。”

“正是，陛下英明。”

方圓見韓講的口幹舌燥，用眼神示意太監。

“快給韓老上茶。”

“多謝陛下。”韓爌也不客氣，喝了茶潤的喉，接著說。

方圓補充說道，“對於首領嚴懲不貸，對於從犯，建議允許其戴罪立功。”

韓爌是聰明的人，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允許從犯罪立功，長此以往，叛軍內部必將分裂。

首領疑神疑鬼，從犯即便忠心耿耿，也在這種疑心之下必然思變。

古往今來可太多“降將擒賊以自贖”的案例。

兩人互看一眼，對視哈哈大笑起來。

“如何鎮壓叛軍有了思路，可更大的難題是鎮壓叛軍之後流民的如何安撫？”

明末之所以流寇四起，原因還是在於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實在沒得吃，又交不上稅，隻能夠造反。

闖王闖王，開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方圓還記得曆史上對於這段的描述。

“陛下仁慈，對付流民的關鍵還是在於二字賑災。

賑災需得錢、糧二字。

如今官府之中有常平倉和義倉。

隻是這些糧倉大多設在城市，所能救濟範圍有限。而糧倉並非是民間隨意，皆由官府把控。

不如放開，允許民間設立社倉，豪紳地主、村中皆可設社倉，以備荒年。”

方圓點了點頭，覺得這主意好。

不僅保證了農民有了最低限度活下去的保障，同時賑災銀兩層層發放，若有廣大的基層組織，為了地方利益，必然是嚴防死守，減少貪汙。

“至於這錢，目前大明國庫空虛，賑災之錢需用到刀刃上。

對於個別地區可以以錢代糧賑災，穩定糧物價，從附近各個地區調來糧食，如此便可。

避免以糧代賑，出現以次摻好的情況。

同時兼以工代賑，畢竟發錢發糧並非長久之計。

對於大旱嚴重的陝西地區，還可移民而食，允許其開墾荒田。”

所謂的移民而食，就是將農民轉移到物資較為豐富的地區，重新開始生活，鼓勵他們開種荒田。

如今明末土地兼並已經很嚴重，很多流民根本就沒有土地。如果政府允許他們開墾荒田，隻怕能將不少流民招安。

方圓瞬間懂了，這是一套增加基層組織，穩定物價，創造就業崗位，還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土地兼並的矛盾的組合拳。

“好！韓愛卿果然有治國之大才。”

韓爌聽到方言這麼說，激動的麵紅耳赤，表麵上還強裝鎮定，然而胡子都快翹到天上。

方圓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如今他已經減免了全國三年的農業稅，想來受災地區，靠修養生息，應該能緩過來。

這麼一套組合拳打下去，想來流民安置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方媛想了想，又補充說到，“災荒之下必有大疫，正打算派太醫院大臣前往各個災荒地區駐守，以防出現瘟疫。”

同時又說到，“韓愛卿所說這話，朕無不同意，然而這錢、糧，是否能夠真正的落到百姓身上呢？”

聽到方圓提出質疑，韓爌心頭一震。

製定政策容易，如何保證政策執行落地，不會陽奉陰違，這才是難的地方。

這便是考驗，也是機遇。韓爌想著。

“不如陛下重啟祖宗之法，以重刑懲處貪員。”

方圓瞬間想到了他這具身體的老祖宗——朱元璋。

朱元璋以重刑反貪，反貪腐決心之大、力度之猛縱觀整個曆史都少有，甚至還發明了不少酷刑。

例如剝皮之法，將人皮活活剝下，再塞入稻草。

光聽著，便讓人遍體生寒。

如今韓爌建議他重啟重刑反貪，也算是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

如果還有官員敢從中貪汙，絕不姑息。

“如今朕任你為內閣首輔，負責主持賑災事宜，協助平定叛亂，你可值得朕的信賴？”

韓爌麵色莊嚴，跪下領旨，並且立下誓言。

“臣以項上人頭作為擔保，必定不辜負陛下所望。”

送走了韓爌，方圓在看著掛在牆上的大明江山圖，歎了一口氣。

如今有了韓爌主持內閣，還有盧升象和孫傳庭平定叛亂，大明境內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大問題。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

方圓指了指地圖上遼東所在之地。

“皇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