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服了湯若望之後，南居益帶著湯若望去求見方圓。

進京之前，南居益也不太清楚崇禎對於西洋人的看法。

為保險起見，南居益建議湯若望最好有所準備。

同時他也婉轉的提醒湯若望，朝中大臣可能對於西洋人有所偏見。

建議也要提早做好準備。

湯若望沉思了一會兒，便說，“我在天文方麵有所成就，此行來到中土，也帶了不少關於天文方麵的書籍，不如進獻給陛下？”

“如此甚好，”南居益沉思了一會。

隻怕天文著作，並非常人能隨意看懂。

“若有些精巧儀器，不妨呈現於陛下看看。畢竟理論不如實物。”

湯若望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便從房中取出一個長筒。

南居益看到此物，外觀可喜，但不知是何物。

“這是何物？”

“這是望遠鏡，能夠窺百米之外而近在眼前。”

“當真如此神奇？”南居益來了興趣。

於是湯若望便領著南居益來到院子，伸手指了指遠方房簷一角。

“試試便知。”

隻見湯若望舉起望遠鏡對著那處看了又看，將望遠鏡調了又調。

“可以了，你看看吧。觀此物需睜一眼，閉一眼。”

南居益先是眺望了一下遠處三踩轉角鬥拱，具體上麵勾勒的是什麼圖案看不清楚。

於是他舉起望遠鏡一看。

“果然神奇。”

隻見看到那鬥拱上麵雕刻著卷草紋，卷草葉片，上下翻飛，形成流暢之勢。

其中無論紋路的粗細變化，都纖毫畢現。

“最妙的還是此物的用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夠看得更清楚，看得更遠。妙哉妙哉！”

“明天你就帶著此物進獻陛下，想來陛下應該會感興趣。”

兩人再細細商議一番，明天覲見皇帝各種細節，直至聊到天黑，南居益才回到府上。

走前他對望遠鏡愛不釋手，湯若望便讓他帶回家去，把玩一番。

第二日，兩人早早的便在宮外等候。

太監通傳南大人帶著位西洋人，請求覲見。

方圓想到奏折上所說，那人正是湯若望，便欣喜的讓太監傳報。

進入殿中，湯若望行跪拜之禮後，便偷偷打量著方圓。

湯若望心裏暗想，如今的大明皇帝，身材高大，濃眉大眼，有股不怒自威的莊重之感，氣度不凡。

“請起，快為二人賜座。”

南居益見崇禎對於西洋人似乎態度不錯，隱隱鬆了一口氣。

不怪他多想，如今明朝麵對外國的態度，依舊是高高在上。

時下，大明稱外國人為夷，對外國人的招待為“賜四夷宴”。

而且這些招待一般是針對於各國使臣。

湯若望不過是個來西方傳教的普通人，並沒有使者身份，預計所受冷遇會更多。

但方圓的態度，令南居益放鬆下來。

他連忙介紹，“陛下此人名喚湯若望，正是微臣所要推薦主持鑄造炮彈的能人。”

方圓自然知道湯若望的本事，可眼下崇禎並不知道，於是便耐著性子聽他說。

湯若望連忙站起身答道，“陛下你好，鄙人此番特地為陛下獻上天文之書以及一件寶器。”

聽到這話，方圓來了興趣。

“哦，你帶了什麼東西？”

於是湯若望便從兜裏拿出了一個長筒。

方圓一看便知，“這不就是望遠鏡嗎？”

“陛下知道？”

“自是知曉。”

方圓拿過望遠鏡，調了調焦距，環顧了四周一圈，便覺得沒了意思。

“比起這個望遠鏡，朕更想知道，現在西方世界什麼樣子的？”

“湯先生來自神聖羅馬帝國是吧？如今的羅馬帝國內部四分五裂，再沒了往日輝煌，陸地上應該是法蘭西統治整個歐洲大陸，而putao牙和西班牙此刻應該在大肆斂財，到處進行海上貿易？哦，對了，還個被稱為海上馬車夫的荷蘭，對吧？”

湯若望聽方圓竟然能對整個歐洲大陸進行局勢分析，大吃一驚。

他震驚於這個明朝皇帝對於西方的了解，以及對於天下大勢的了解。

“正是。”

於是方圓又和他聊了許久西方時下的政治、經濟、文化。

聊著聊著，方圓心中也有些焦慮，此刻大明已經在科技方麵開始出現頹勢。

想到後世，這片泱泱土地所遭受到的磨難，方圓便覺得心中悲痛萬分。

他暗自下定決心，在他繼位的有生之年，必須要變。

而此刻湯若望，內心也十分震驚。

他驚訝於大明陛下的博學多識，仿佛一個淵博的學者，對於西方的各方麵都如數家珍。

震驚的又豈止是湯若望。

南居益在一旁，聽他們二人侃侃而談，深覺自己知識淺薄，見識狹隘。

沒想到，陛下不僅能夠放下偏見虛心學習，而且對於天下大事更是了如指掌。

大明有此皇帝，何愁不能夠再現洪武雄威！何愁不能再現萬國來朝的盛景！

他內心激動，心中隻覺得更加欽佩，恨不得肝腦塗地，以死報國。

“你也知道朕想要做什麼。”

方圓從書案中抽出步槍圖紙和榴蓮炮的圖紙，遞給了湯若望。

“朕聽南愛卿提到，你對於冶金鑄炮方麵有所專長。”

湯若望接過圖紙一看，頓時覺得驚為天人。

“這圖紙畫的清晰明白，想來製圖之人也是高手。”

方圓聽到他的誇讚，內心也不免有些得意。

“這圖還有很多地方待補充改進，還需要你多加留心。”

此話一出，意思便是此圖為方圓所畫。

湯若望聽聞更是對方圓佩服的五體投地。

由於不便對外宣稱湯若望是來為自己鑄炮。

於是方圓便說，“朕便賜你為欽天監監正，負責天文曆法研究。”

“多謝陛下隆恩，臣必將肝腦塗地，不負所托。”

次日，湯若望離開，前往王恭廠新址。

臨別之時，方圓叮囑南居益。

“大明能人異士甚多，可以繼續尋找些民間奇人，正之前有聽聞過墨家機關術，魯班傳人等等。”

“如今辛苦愛卿多多留意，舉薦更多的人才，也可將機關術與火炮結合，說不定有奇效。”

南居益內心一動，“臣之前在江南一帶，聽聞有能人異事，有巧奪天工之妙，臣必將為陛下攬盡天下之才。”

“如此甚好。”

方圓鼓勵般的拍了拍南居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