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概是陸通把滿意的心情傳達給了莫家。

第二天，莫易就收到了莫立偉的電話。

電話裏，莫立偉後知後覺的表示十分想念女兒，並且擺了一場回門宴，讓莫易回去參加。

莫易答應了，她想去莫家看看生母的牌位，最好再上兩炷香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恰好陸通安排在水泥小樓的管家也已經到位，就是前一天接莫易來陸家的孫司機。

孫司機名叫孫言，是一名退伍軍人，曾跟著陸老爺子做了幾年的助理。

莫易找他要了輛車，準備去莫家。

不遠處，陸無涯的輪椅停在草坪上，他縮在輪椅裏，眼巴巴望著她。

莫易又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帶你一起去吧。”她陸無涯說，“能出行吧？昨天給你針灸了，你今天應該更有力氣一些。”

“確實有力量一些，但會不會不太方便？我是說，萬一我突然犯病嚇到你的家人呢？”

莫易倒是不在乎莫家人被嚇到，她隻是對陸無涯的善良感到無奈。

“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我擔心王靂他們會報複你。”

“你不該放過他們，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我知道了。”陸無涯垂眸點頭，看上去格外乖巧。

“我帶你一起去，出去走走對你也有好處。”

莫易打定了主意。

孫言聽說陸無涯要跟著一起去，特地換了一輛奔馳s680的保姆車，方便陸無涯的輪椅上下。

這倒是方便了莫易行事，她拉上了駕駛位的隔斷，這樣自己和陸無涯就擁有了一個獨立空間。

莫易抽出了自己的銀質毫針，趁著車上的功夫，又給陸無涯紮了幾個穴位。

“至少今天你不用擔心失控的問題，但是你的腿傷很奇怪，按理說並不會無法走路。”莫易把著脈說道。

“不著急。”陸無涯反而安慰她，“我不知道吃了多久的毒藥，解毒也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

“行針配用藥，要半年左右可以清幹淨。”莫易沉吟，“隻是下毒的人還沒有找到，要格外小心。”

莫易抬眸看了一眼陸無涯，對方好似對是誰下毒並不在乎，笑得人畜無害。

“好，都聽你的。”

不多時，車已經到了莫家門口。

莫易還未下車，卻看到林紫心進了莫家的門。

陸通想拉攏莫易，她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對方會明走莫家的渠道。

“怪不得他們叫我回來吃飯呢？”莫易聳聳肩，“看來這不是回門宴，而是鴻門宴。”

“你還去？”陸無涯問道。

莫易不在乎：“去啊，剛好斷了他們的念想，免得以後還要騷擾我們。”

陸無涯卻不想去了：“大伯母在，我就不進去了，放我在街邊的咖啡館等你吧。”

莫易沒勉強他，送他去了一個街道外的咖啡館。

她將陸無涯的輪椅停好，幫他點了一杯加滿奶油的草莓冰沙。

陸無涯：？

“有位哲人說過，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會開心一些。”

也許是莫易認真的表情和語氣，讓陸無涯忍俊不禁。

“哪位哲人？”陸無涯刨根問底。

莫易一挑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在下。”

陸無涯認同地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沙涼得他咧了一下嘴。

“哲人說的對，我好像確實開心了一點。”

陸無涯有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可笑起來的時候，卻彎成了一個小月牙，消解了本身的陰鬱和戾氣。

莫易輕按了他的肩膀，叮囑道：“我去隨便吃個飯，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陸無涯搖搖頭：“我也讀過朱自清的《背影》，好女孩不應該總想著當人爸爸。”

莫易扔出去的梗被人接到，心情大好，留下背影扭頭走了，奔赴鴻門宴。

陸無涯上翹的嘴角就像有個開關，莫易扭過頭去就立馬垂了下來。

孫言站在一邊，目瞪口呆。

他當年跟著陸老爺子做了好幾年的助理，別人興許不知道，他卻清清楚楚。

陸無涯，哪裏是個和氣的家夥？

在他得瘋病之前，也曾跟著陸老爺子在商界廝殺，還得了一個不太好聽的稱號。

“陸氏窮奇。”

窮奇，是凶神。

如同他做事的風格，性情凶狠，睚呲必報，不給對手留一絲活路。

他看上的項目隻有兩條發展方向：毀滅，或者被兼並。

或許冷酷，卻非常實用。

陸老爺子看中他這一點，曾把他當成接班人來培養，才會在遺囑當中，給他留下不少股份。

後來陸老爺子身死，而他曾經培養的接班人陸無涯得了罕見瘋病，被拘在家裏。孫岩自己也遠離了核心圈，成了陸通的司機之一。

陸家那麼大，他很少接觸到陸無涯了。

可如今一看，陸少不僅瘋了，還轉了性？

“孫助理。”

陸無涯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孫言嚇得一個激靈。

“你可以去休息一下，莫易給你電話之後再來接我。”

這語調讓孫言重回當年，剛才那個虛弱柔順的天使如同夢幻泡泡一樣破裂，陸氏奇窮還是當年的凶神模樣。

孫言沒敢多問，他躬了躬身子，隻道明白就開車離開了。

陸無涯看了眼草莓冰沙，嫌惡地推開了，他討厭甜食。

草莓冰沙化了一半，一個年輕男人走到陸無涯身邊。

年輕人帶著金絲邊眼鏡，身穿灰色休閑裝，看著貴氣又溫和，本應是人群中的焦點，隻是在陸無涯身邊卻稍顯遜色。

陸無涯頭也沒有抬，隻道了聲“坐”。

年輕男人坐下了，從文件包裏抽出一份文件夾，遞給了陸無涯。

文件夾的右上角印著窮奇科技的商標圖案——虎頭帶翅。

“老板，這是我們最近的業務發展進度。”年輕人低聲彙報著，“另外莫家確實跟陸通有私下往來，他這個女兒我們如何處理？”

陸無涯看了眼冰沙，甜膩的口感在他嘴中化不開一樣，就如同莫易本人，沒有距離感，不知進退，硬生生地接近他。

她沒有其他目的鬼都不相信。

“她不是陸通那種蠢貨能找來的。”陸無涯抬手打斷了對方，“木三，你去查查她的來曆，特別是到莫家之前的經曆。”

“明白。老板，您中的毒我們有了最新的信息。”

“能治？”

“目前還不能，這種毒出現在古醫書《藥拾異錄》當中，這書世上僅存一本，有人說在神醫吉十六手上見過這本書。但吉十六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找他還需要些時間。”

“嗯。”陸無涯有些心不在焉。

木三忍了忍，開口說：“老板，不然我們先救您出來吧，我怕陸家哪些人再用陰險下作的方法害你。”

陸無涯笑了兩聲，笑意不進眼底，黑色的眸子裏滿是陰鷙。

“他們要我死？死之前我也會咬死他們。”

“老板......”

木三看著陸無涯的表情不敢多勸，他人遇險多是壁虎斷尾求自保，而陸無涯則不同，他是選擇與仇敵同歸於盡方才解恨。

“無春還在他們手上。更何況我現在除了同歸於盡，好像多了一條路。”陸無涯突然看見了什麼，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殺氣滿溢，“木三。”

“老板，您吩咐。”

“你看那邊探頭探腦的，是不是照顧了我這麼久的王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