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薑太子沒什麼大礙吧?”
數十名太醫都連夜被召集起來,畢恭畢敬站在兩側。
一名白須老者正坐在榻上為薑文號脈。
這名老者,便是大漠王朝首席禦醫,郎世恩。
醫術極為高明,尤其擅長針灸,堪稱大漠國醫術第一人。
“陛下,薑太子吉人天兆,並沒有被刺中要害。”
郎世恩眯著眼睛,沉聲道,“但是,刺傷他的這把飛刀上,淬有極為可怕的劇毒。”
“現如今,毒素已經順著血液蔓延全身,直攻臟腑心脈。”
“隻怕......”
“還特麼下毒?!”
李默心中無比氣憤,忍不住用力一跺腳。
禦醫們瞬間都神情一變,滿臉惶恐。
包括郎世恩也艱難地從榻上下來,紛紛跪倒在地。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一群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突然下跪,使得李默有些懵了。
“這是做什麼?”
“刺殺大涼皇子的,又不是你們。”
“起來,都起來!”
“陛下......不治我們的罪?”
禦醫們麵麵相覷,一個個都滿臉狐疑。
當即他隻得歎了口氣,看向最前麵的郎世恩。
“郎愛卿,你先起來。”
“大涼太子現如今身中劇毒,奄奄一息,你可有辦法治?”
“陛下,請恕老臣無能。”
郎世恩苦澀道,“薑太子所中之毒,乃是五種劇毒混合而成,極其陰險狠辣。”
“恐怕普天之下,能治者也寥寥無幾。”
“這樣啊......”
李默用手按了按太陽穴,一陣頭疼不已。
要知道,這個薑文不僅是大涼太子,更是大涼國君的獨子。
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大涼王朝的偌大江山,便隻能交由女人,或者外姓人之手。
所以,李默已經可以篤定。
倘若薑文一命嗚呼,死訊傳揚出去的話。
大涼國君肯定會嚎啕大哭,悲痛欲絕。
然後傾舉國之力來犯,與他們大漠拚個不死不休。
正當李默左右為難之際,身後傳來小海子的呼喊。
“刑部尚書常大人,請求見駕!”
李默心裏一喜,急忙振聲道:“進來!”
常正霆緩步走進殿內,畢恭畢敬跪地頷首。
“稟陛下,臣聽說大涼太子在京城外遇刺,便連夜趕來進言。”
“依臣之見,此事定是奸人的栽贓之計。”
“其用意所圖,便是挑起我們兩家的戰端。”
“常愛卿所言不錯!”
李默激動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竟然和自己所見略同。
隨即他又歎了口氣,無奈道,“但是薑文太子所中之毒,極為棘手。”
“連我大漠第一名醫郎老都無濟於事。”
“不知常愛卿有何良策?”
常正霆略一思忖,沉聲道:“陛下,臣保舉一人。”
“倘若此人出山,或許大涼太子還有救。”
“哦?”
李默急忙問道,“卿舉薦何人?”
“鐘靈山百草觀,華清雪!”
聽了這個陌生的名字,李默還未來得及詢問。
郎世恩便微微一怔,麵露驚訝。
“常大人的所說,莫非是三根銀針濟蒼生,百草道仙華仙子?”
李默納悶道,“郎愛卿,你也認識此人?”
“陛下,放眼整個大漠王朝,老臣的醫術最多隻能排在第二。”
郎世恩激動道,“若論第一,非華仙子不可!”
“相傳華仙子指尖三根銀針,能生死人,肉白骨,天下百病無所不通!”
“若是說大漠天下,有誰有可能救大涼太子,則非華仙子不可!”
李默聽得一愣一愣,眼中不住流露出精光。
三根銀針濟蒼生?
天子呼來不上船?
奇人啊!
“常愛卿,你有把握請這位華仙子出山嗎?”
“微臣曾與華仙子有過一麵之緣,倒是有七成的把握。”
“隻是......”
常正霆麵露難色,“從京城至鐘靈山,一來一回少說要五日路程。”
“微臣隻怕,大涼太子堅持不住......”
“無妨!”
郎世恩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十幾根銀針。
隻見他雙手靈巧施針,暴雨梨花般刺在薑文身上各處。
薑文原本蒼白如紙的麵龐,瞬間重新有了些許血色。
“老臣雖無法醫治大涼太子,但可以封住他的各處經脈,遏製毒素蔓延。”
郎世恩鄭重道,“有這十五根銀針,可以讓太子最多堅持十五日之久。”
“郎愛卿,很好!”
李默內心一喜,朗聲道,“常愛卿,你即刻出發,乘著朕的龍舟龍輦,前往鐘靈山!”
“隻要華仙子願意出手相助,不論什麼條件,朕都答應!”
......
淩晨時分,黎明破曉。
張之遠趕了一夜的路,總算是風塵仆仆趕至大涼王朝的都城。
“來人,來人!”
“大漠丞相張之遠,求見大涼國君!”
半個時辰後,張之遠被引到大殿之上。
陣列在兩側的文武百官,皆是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胡人。
王座之上,一名身長九尺的粗獷大漢抱臂而坐,一身龍氣不怒自威。
正是大涼國君,薑鎮北!
“大漠丞相張之遠,參見君上!”
身處這般虎穴龍潭之中。
張之遠不敢有絲毫怠慢,上殿時三步一叩首,如履薄冰。
“起來。”
薑鎮北淡淡問道,“張相來朕大涼,有何賜教?”
“君上,在下是有一件危急之事,特來稟報!”
張之遠故作惋惜歎了口氣。
“貴國太子,已經殯天而去了。”
“你說什麼?!”
薑鎮北微微一怔,瞬間一拍王座怒目暴起。
身旁百官也紛紛拔劍出鞘,一個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朕的文兒......怎麼了?”
“你這混賬,給朕說清楚!”
被十幾把寒芒凜凜的寶劍架在頸上,張之遠嚇得差點尿出來。
但當即他還是強作鎮定,小心翼翼抱拳作揖。
“請陛下息怒,小的這便如實向您稟報清楚!”
“昨天夜裏,大漠天子李默,派遣一群羽林衛殺手,意圖謀害薑文太子。”
“幸而薑太子弓馬嫻熟,勇武過人,憑一己之力擊潰數十名殺手。”
“沒想到,那李默喪心病狂、人性泯滅,竟然命人用毒箭暗中偷襲太子!”
“現如今太子身負重傷,劇毒攻心,恐怕已經......”
張之遠故作悲憤,瞬間帶動了大涼群臣的情緒。
“朕好心派遣皇兒出使,與你大漠交好。”
“沒想到爾等竟如此膽大包天,敢謀害他性命!”
“大漠天子,你欺朕太甚!”
“聽令!”
“點十萬大涼鐵騎,由朕親自統率,攻打大漠!”
見薑鎮北這般暴怒如雷的模樣,張之遠心中暗暗竊喜。
“遵命!”
正當眾將準備回去點兵之際,突然傳來一聲沉喝,“且慢!”
一名身著黑袍,須發皆白的老者,自殿後現身。
薑鎮北原本震怒如雷,如同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
見到這名老者,情緒卻瞬間緩和穩定下來。
“國師,你來了?”
“臣司馬延秋,參見陛下。”
老者走到殿前,眯著眼睛盯著張之遠。
“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臣有話想問問這位大漠丞相。”
張之遠急忙恭敬道,“大涼國師請講。”
“張相國,你身為大漠重臣,理應為皇帝分憂解難。”
司馬延秋沉聲質問道,“又為何要來通風報信,出賣你家天子?”
“稟國師,在下雖是大漠丞相,但也是個有良知之人!”
張之遠大義凜然道,“李默謀害貴國太子,故意挑起兩家戰端,其行可鄙,其心可誅!”
“在下寧冒背主之名,也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行此人神共憤之事!”
“是嗎?”
司馬延秋冷然一笑,“依老夫看來,跳動兩家戰端的並非貴國天子。”
“而是,另有其人呢?”
此話一出,張之遠額頭頓時冒出絲絲冷汗。
大涼天子身邊,何時出了一個如此目光如炬、唇鋒舌利的國師?
他們的情報眼線,竟沒有絲毫察覺。
“陛下,臣鬥膽請陛下先不要出兵。”
司馬延秋恭敬道,“其一,此人言語可疑,動機不純。”
“薑文太子是否真的遇害,還尚未可知。”
“其二,大漠天子曆來昏庸無道,朝政大事皆由世族門閥掌握。”
“即便太子真的遇害,也定是有人別有用心,請陛下明察。”
薑鎮北這時也冷靜下來,冷冷看向張之遠。
“國師言之有理。”
“我大涼王朝割據北域多年,與大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大漠天子,為何要謀害我愛子?”
“這......”
張之遠一時無比緊張,突然靈機一動。
“既然陛下如此問,那小人也隻有直說了。”
“那李默之所以痛下毒手,都是因為覬覦三公主啊!”
“寧衣?”
薑鎮北微微怔了怔。
“不錯,那日太子與三公主覲見之時,他便已經動了色心。”
“並且在朝堂之上用詭計巧設賭約,強行讓三公主在大漠留客一年。”
“為的便是強占她清白,辱沒大涼王朝尊嚴!”
“李默之所以喪心病狂殺害薑文太子,就是為了恐嚇、逼迫三公主就範!”
薑鎮北的神情再次陰冷下來,眼中殺機迸射。
那日出使大漠的文武,昨日便已經返回。
關於朝堂賭約,留客一年之事,他們也有提起。
加上李默無度,貪美好 色之事,早已傳遍漠北。
此事,絕非張之遠胡編亂造。
“大漠天子,你好大的膽子,竟將主意打到朕女兒身上!”
薑鎮北一拍王座,怒吼道:“你們愣著做什麼?”
“還不速速回去點兵!”
“遵旨!”
眾將紛紛離去,司徒延秋皺了皺眉,“陛下......”
“國師,無需多言。”
薑鎮北沉聲道,“朕不會直接攻打大漠。”
“隻是先將重兵開赴,駐軍於大漠王朝的邊關。”
“如果大漠天子,將朕的文兒和寧衣安然無恙地送回來,朕即刻罷兵回朝。”
“如果文兒和寧衣,有什麼三長兩短......”
“大漠王朝,便等著迎接我大涼鐵騎的橫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