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雲飛遙趕緊把目光瞟向東方染，見他已因驚豔而失神，輕籲一口氣，這才是男人該有的表現。像楊如月這般女子，容色倒在其次了，關鍵是在氣質，你瞧瞧人家這氣質，這世上能找到第二人嗎？

她托腮，難道此女其實真是仙子落凡？要不要以男子的身份娶了她，然後剝光她的衣服瞧瞧，她是仙子還是凡人？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嘴角不禁掛著一絲輕浮的笑容。

楊如月瞥見她的模樣，輕蔑地哼了一聲，轉向一側，示意樂手奏樂。

楊如月姿態曼妙地擺個起舞動作，音樂晌起，那曼妙纖細的身子隨音樂翩翩起舞，時而旋轉如風，時而彩帶飛揚，時而飛躍如虹，時而飛舞如鳳！雲飛遙驚歎不已，對，就是飛舞如鳳，此時的楊如月宛如一隻鳳凰在飛舞！

東方染，雲飛遙，周墨辰及陪席諸人無不睜大了眼，屏住呼吸，隨著舞蹈的快速變幻，眾人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唯恐驚憂了正在飛舞的鳳凰，唯恐喘口氣便把這隻美侖美奐的鳳凰給嚇跑了。

人人沉浸在這場精彩絕倫的舞蹈中，然而東方旭卻例外的微微低著頭，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著酒杯，輕輕轉著，嘴角掛著淡淡笑意，不知在想著什麼。

一曲舞畢，楊如月微微氣喘著拜倒在地。

東方染拍案叫絕：“好！楊小姐端得是隻下凡飛舞的鳳凰！本王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舞蹈，從未聽到如此美妙的曲子！三皇子，我們金陵國的楊小姐贏了你們，你服不服？”

周墨辰尚沉浸在鳳凰飛舞的震憾中未回過神來，其妹周青瑾長歎一聲，朝楊如月豎起大拇指，由衷讚道：“楊家姐姐真是令本宮大開眼界！本宮今日方深切領會到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楊姐姐，我輸得心服口服，金陵當真是人才濟濟，令人佩服不已。”

“多謝公主謙讓。”楊如月平息一下氣息，甚是謙虛地道，但眼裏的傲氣和自信卻是難掩的。

周青瑾半晌才緩過神來，道：“楊小姐當真是人間奇跡！東方兄，太子殿下，本王認輸，輸得心服口服。隻是不知這支舞蹈叫什麼名字？”與其妹同樣的服輸論調，眼睛卻一瞬不眨地盯著楊如月，心潮澎湃。

“回稟殿下，此舞叫作鳳舞九天。”楊如月見眾人被自己折服，神態流露出淡淡的得意和驕傲。

“好一個鳳舞九天！楊小姐分明就是我們金陵最會跳舞的金鳳凰。”東方染毫不吝嗇地讚美。

此時的東方染更是心癢難抑，隻想避開所有人，將楊如月擁進懷裏，不知如此柔軟的身體是否也一樣銷魂？他身為太子，何等美舞未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美妙絕倫的舞蹈，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既美貌且有才氣的女子？這世上怎會有這般湛亮清冷的眸子，隻需一眼就將他勾進沉淪裏！

“謝殿下稱讚。”楊如月伏地拜謝，語氣不卑不亢。

驚歎過後的雲飛遙，此刻瞧著楊如月卻是發酸，這麼好的女子啊，竟許給她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存在，糟塌了呀！她第一次體會到女子之為好的美妙，若她也是這般美好的女子，必定會令母親無憾，令父親驕傲吧？環視眾人，人人驚歎不已，無不將楊如月視為天人。

然而，為何此刻東方旭的表現卻是個例外？他臉上掛著一抹耐人尋味卻又令人不解的笑意，她確定那笑容不是愛慕，是什麼感覺她卻說不清，委實奇怪。是早已見識過楊如月的舞姿，還是不懂欣賞？

她不認為東方旭是個不愛美色的君子，隻要他是男人，總有一款美色會打動他，還是......，她心底嘿嘿一陣奸笑，他不會真是個“死斷袖”吧？

這個發現令她疑惑不解，也沒了欣賞美人的心情，滿腹疑惑的捏了一隻大蝦子剝起來。細細剝皮，沾醬，剛要往嘴裏送去。卻聽到宴廳一片嘩然，眾人目光齊刷刷瞅向她。

雲飛遙準備吃蝦的嘴合上，不解地望著眾人，她隻是想吃隻蝦而已，難道在瑞王府吃個蝦需要先敬個酒？還是有她不知道的什麼儀式？

眾目睽瞪下，她捏著一隻蝦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隻能尷尬地與眾人大眼對小眼。

宴廳內一片死寂，詭異的死寂！

好一會兒，忽聽東方旭輕咳了一聲，故作驚訝道：“楊小姐的意思是......要與你的未婚夫解除婚約？”雖是問楊如月，一雙帶著嘲弄笑意的眸子卻直直注視著雲飛遙，仿佛是故意說給她聽似的。

“吧嗒——”雲飛遙手一抖，手裏捏著的那隻剝了皮的蝦子跌落進酒杯裏，酒水濺了出來。

楊如月要解除婚約？若她沒記錯的話，楊如月這個婚約的未婚夫正是區區在下“他”吧？

這下眾人目光裏的含義有解了——大家這是同情“他”、可憐“他”、嘲笑“他”這倒黴的未婚夫呢！

蒼天，大地！

雖然“他”這未婚夫上不了台麵，但是，這般在眾多大人物的眾目睽睽下，這般隆重地被解除婚約，還是很顏麵掃地的。

該怎麼做才符合“他”這未婚夫的身份？怎麼做才最應景？暈倒？大喊大叫，衝過去大罵她一頓，再給她一個耳光，還是痛哭流涕？呃，貌似她一樣都做不到，隻是神情複雜地將目光移向神態堅定的楊如月。

楊如月卻連目光都吝嗇給她，一雙含情的眸子在皇家兩兄弟身上轉著，如鶯美聲宛轉地訴說苦衷：“臣女也想遵父命與雲侯府二公子締結婚約，隻道是食色性也，雲二公子若是喜歡美人納了回家倒也沒什麼，臣女並非沒有容人的雅量，卻沒想到雲二公子隻喜毀人名節卻從不負責！更未想到世上竟有這等眾目睽瞪之下公然調戲未婚妻之人，其令人發指的品行臣女實在無法忍受。臣女苦求父親不得，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出此下策，將這羞人私事在這般場合抖出......萬望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能為臣女作主，解除與雲二公子的婚約。”

她身為相府的千金小姐，不顧場合和身份，在這等與國宴無異的宴席上公然要求解除與雲飛遙的婚約，隻這份勇氣和做法，已世所難見。

不得不說，美女，尤其是氣質才藝各方麵都出眾的美女，做任何膽大妄為的事情都容易被人原諒和體諒。

因雲飛遙風流的天性和調戲美人的劣跡前科，更有數日前調戲未婚妻的惡行，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定楊如月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才不得不如此。若是換作旁人，恐怕早被太子一聲令下，拖出去亂棍痛打了，竟敢擾亂招待異國皇子公主的宴席，死罪活罪都難逃！

但楊如月不是旁人，而是美得攝人心魂的楊相千金。

東方染難以決斷，瞧向東方旭，以目詢問。東方旭卻麵色淡淡，宛若老僧入定。

宴廳內一時寂靜無聲，眾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好一會兒，四公主周青瑾反應過來，“呀——”地一聲輕呼，指著雲飛遙對周墨辰道：“三哥，是他！那個登徒子！”

周墨辰此刻也認出了雲飛遙，臉色大變：“是他？！楊小姐的未婚夫竟是這個無恥的登徒子？！”

雲飛遙自入席後一直低著頭，就怕被溪宛的皇家兄妹認出，好在他們二人眼裏隻有太子和瑞王，完全未將自己這陪襯放在眼裏，如今楊如月“脫穎而出”，將一把火燒向自己。這下麵子裏子全沒了，尷尬萬分，紅著臉囁嚅道：“楊小姐的未婚夫好像正是區區在下。”

現在麵子裏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命能否保住，誰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趁機做文章？

果然聽東方染問道：“三皇子和公主竟與我們雲侯家的二公子相識？”

周墨辰點頭，想起當日之事，仍是怒火中升，臉色鐵青：“太子殿下，若楊小姐的未婚夫是這個賤......是他的話，我堅決支持太子為楊小姐作主解除婚約，本王從未見過這般膽大妄為的登徒子，他竟敢對我......”他看了看眼前的異國臣子，想到妹妹的清譽，狠狠甩袖，哼了一聲。

東方染是何等聰明之人，立時明白緣由，有些不屑的睨一眼雲飛遙：“雲二公子怎麼說？”說實話，若非母後堅持要用這個風流浪子，他是絕不要這種人到他身旁任職的，就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胸無點墨，不過是仗著定勇侯的蔭庇，他東方染要成就大業何須要仰仗這種阿鬥？

雲飛遙臉已紅如猴屁股，一手稍稍抬起遮臉，作無地自容狀，然後一副深明大義，為君著想的模樣道：“微臣實在是慚愧，慚愧，既然楊小姐嫌棄在下，那麼在下就將楊小姐讓與太子便是。”

此言一出，楊如月倒吸一口，絕色的芙蓉臉蒼白不已，嘴唇因激憤而微顫：“雲飛遙，你無恥！”

東方染拍案而起，喝道：“雲飛遙！你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