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趁著碧桃沒有反應過來，宋苓又有些氣憤的道：“你我都知道當日事情的經過，又怎可在這裏睜眼說瞎話呢？”

碧桃一臉懵的看著宋苓。

她說什麼瞎話了？偷東西是事實，她難不成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既然現場有如此多不知當日細節之人，我也早已與本家、東家都再無瓜葛，斷沒有再為別人背鍋的義務，我便全說出來，大家且仔細聽著！”宋苓淚水在眼裏打轉，身材嬌小，搖搖欲墜般扶住桌角，一副女人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讓人好生心疼。

宋苓低頭用袖口掩了掩眼角的淚花，開口道：“小姐為人和善，待我更是不薄，知道我家境貧寒，月錢都會寄回家裏，平日裏照顧我許多，還提出要讓我嫁與舉人老爺做妾，我很感激，斷不會做出那偷雞摸狗之事。”

“那日陽光好，小姐說要去後院曬曬陽光，我便一路陪著去，可沒成想我那哥哥宋光宗竟站在後院，我慌了神想把他趕出去，可沒成想他竟是小姐叫來的。”

宋苓說的楚楚可憐，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陰濕了袖口一大片麻布料：“小姐興許是覺得我與家人許久未見，這才替我叫了哥哥過來，可是沒成想我那哥哥不學無術，竟對周家的東西起了歹心。”

“我自是知道他的為人，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擔心他拎不清再做出什麼錯事來，便去他住處尋他，這才發現了他果然拿了不是東家的東西！”宋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又氣又恨，與他在後院吵了起來，驚動了護衛，鬧了這麼一出。”

“小姐興許是怕我留在府裏遭人閑話，離開周家後我心裏也是萬分不舍，因為此事又與家裏分了家。”宋苓惋惜的歎了口氣：“若因為我那哥哥不學無術，使得我就算分了家也要永日不能抬頭，買賣也做不了的話，那我隻能認栽，大順哥，我們走吧。”

宋苓看起來沮喪至極，把罐頭裝回包裹，頭也不抬的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掌櫃的叫住：“姑娘留步！”

身旁的人群聽了宋苓這麼繪聲繪色的故事，早就是對這個麵黃肌瘦的丫頭心疼不已，夾雜在人群中間傳出一道憤恨不平的聲音：“與你何幹？！有這樣的哥哥著實不是你的錯！”

“就是，你這粉衫丫頭，好歹也同是周家的丫鬟，怎的在這胡來呢？張口就是編瞎話，也不怕夜裏鬼神把你的嘴縫起來？！”

“真是個可憐丫頭，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個好品性！”

有一個人開頭，後麵便漸漸都是些替宋苓打抱不平的聲音。

風向瞬間逆轉，碧桃也一下慌了神，那夜裏的確是沒直接抓到宋苓偷拿東西的畫麵。若她否認剛剛宋苓說的話，間接就否認了剛剛她誇小姐的那一堆好。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的碧桃一跺腳就想破口大罵。

“你少在這裏無中生有、血口噴人！”碧桃氣的小臉通紅：“你那哥哥整天遊手好閑，父母卻不覺得有問題，你從小在那個環境長大，又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說的好聽，可誰知道你是去勸你哥哥改邪歸正還是去幫忙的！”

宋苓此時已經將包裹全部收拾好，背在了身後，聽了碧桃一番話隻輕輕歎了口氣搖頭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叨擾您這生意實在過意不去，我們這便告退了。”

一邊說著，宋苓一邊把之前備好的寫著地址的紙條遞交給掌櫃，隨後轉身對碧桃說道：“凡事都要講證據，我自小到大可有哪一次手腳不幹淨過？若我被本家趕出來還不能證明我的清白，碧桃姐姐，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要以死明誌才行呢？”

“宋苓妹子，你可別幹傻事！”鄭大順慌了神本來今天到手的鴨子飛了他就心氣不順，左一個張寡婦右一個碧桃都出來煩他的心，此時更是燥的不行。

鄭大順自小在山裏長大，人生的五大三粗，嗓門也不是一般的大，吼道：“你們這一個兩個長舌婦，平日裏沒得樂趣了是不是？看宋苓妹子好欺負，就都拿她做文章？你是周家的丫鬟是吧？走！我們現在就去周家！看看你家小姐怎麼說！”

不止碧桃被他這一嗓子吼住，就連馬路對麵路過的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一隻修長白嫩的手伸了出來，掀開門簾，竟是那一直提起但從未露過麵的許鵬舉，眾人口中的舉人老爺。

隻不過許鵬舉並不像是一副聽八卦的模樣，而且緊盯著宋苓麵露不快。

上次宋苓賣了他的畫，第二天便傳到了他耳朵裏。隻因買畫那人收藏展示間，一傳十十傳百，這城裏的書畫圈子便都知道了他這個日頭正盛的舉人，早年間的作品竟被個小丫頭拿出來叫賣。

“宋苓。”許鵬舉怒氣衝衝的過來，看見宋苓背著包裹拉扯著鄭大順，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宋苓，你是否因為被趕出周家一事心有不甘？當年我送予你的禮物，你為何要轉手賣掉？”

宋苓一愣，尋思著今日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一個兩個的仇家全找過來。

思前想後了半天反應過來這人原來就是許鵬舉，為的就是當時她拜托張嬸子在集市上換得二十兩白銀的那檔子事兒。

“原來是舉人老爺。”宋苓笑著行了個禮。

身旁湊熱鬧的人也頓時消了大半，這許鵬舉是近日成立大熱的人物，風頭正盛，這種熱鬧他們可不想湊，萬一這貴人一個不開心遷怒於他們，那可就不好了！

“當時民女被本家趕出來，身無分銀，賣了舉人老爺的畫屬實無奈之舉。”宋苓一副惋惜的模樣，心裏尋思著趕快應付完結束回村吧，或許她今天本就不應該出門！

可沒想到就這一段話，讓許鵬舉心中的火更甚，先不說他這種文人墨客心裏，向來都是墨寶無價，自己做出的字畫就宛如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餓死也不會幹出變賣字畫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