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瞧咱上次去周家，那伺候的婆子都比我穿得好咧。要是咱們成了周家的姻親，還能缺銀子使？”趙氏給了宋百旺一肘子。

宋百旺翻身，“那丫頭嘴硬的不行，家都分了，咱有什麼辦法？”

趙氏“呸”他一口，“明天你就去找她，到時候跟她好好兒說道其中的好處，我就不信了，到手的鴨子還能飛走？”

翌日，趙氏趕著宋百旺讓他一大早就去祠堂找人。

宋百旺到的時候，宋苓正在收拾做好的麥芽糖。

“咳咳！”宋百旺見沒人招呼他，臉色便不好，“你這丫頭，怎麼見了爹也不叫一聲，我和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不成？”

“你和我娘一心隻在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身上，什麼時候教過我了？”

見宋百旺要開始長篇大論，宋苓連忙抬手打斷，“今兒要是來教訓我的，您就請回吧，我沒那功夫聽您閑話。”

“嘖，怎麼說話呢！”宋百旺強壓下心頭怒火，“我今天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訴你！”

宋苓一聽便明白，轉身就走。

什麼天大的好事，除了周家，還能有別的？

宋百萬立刻跟上去，聲音盡量溫和，“我和你娘剛從周家回來，那是咱們紅水鎮一等一的大戶人家，我們是誠心為你打算，隻要你肯真心實意的認個錯，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到時候你就是周家的姨太太，有丫頭婆子伺候，穿新衣戴首飾的，半點操勞都不用。我和你娘辛苦大半輩子，到老能享到你做女兒的福，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見宋苓不為所動，他繼續苦口婆心的說：“周大小姐為人也好，善良溫柔，當初她是先提出來要替如今的舉人老爺納你為妾，日後你進了門，隻要服侍好她和許舉人，日子不比你現在舒適？你可別覺得我和你娘是想占你便宜才這麼說的，回周家，對你自己才是最好的出路！”

宋苓麵無表情的看向宋百旺，還說不是想通過她占便宜。

這麼多年，他何曾對原身這般溫和過？

她盯著宋百旺不做聲，那目光要把人看穿似的，直看的宋百旺渾身不自在。

半晌，宋苓冷冷開口：“說不去，就是不去！”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強！”宋百旺一直壓抑的火氣衝上頭頂，“你別以為分了家我和你娘就管不著你了，說好話不聽，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被氣的七竅生煙，原地轉了幾步，背手吊著眼睛四處亂瞧，看見挨著牆邊整齊擺放的幾簍果子，洗的幹幹淨淨，翠綠杏黃殷紅的果子在清冷的冬天裏看起來格外討喜。

餘光一動，掃見堆起來的糧食，宋百旺氣的肝更疼了。

“個不知進取不識好歹的死丫頭，我看你光靠這些糧食能吃到幾時，到時候沒吃的可不要來求著我們讓你回周家去！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宋百旺狠狠一甩手走了。

“苓丫頭，你爹這......”剛剛的話張嬸和杏花都聽見了，她臉上表情有些複雜和憐惜，先前她還問宋苓怎麼有舉人老爺的墨寶，沒成想竟是這麼個情況。

宋苓擺手，“不用管他，不過是和我那個娘挖空了心思想借我攀高枝，可他們也不想想，人家周家瞧得上嗎？更何況，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去。”

想想口蜜腹劍的周琪和軟弱的許鵬舉，對著那一家人，怕是飯都吃不下去。

“對對對，高門大院的講話都彎彎繞繞，咱們莊戶人家哪會哪個？要我說，還是鄉下自在舒爽得多。”張嬸有心安慰她，便多說了幾句。

宋苓淺笑，“誰說不是呢？”

宋百旺下山，碰上幾個在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兩邊各打了聲招呼。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拿著洗衣棒捶衣服的大嬸喊道：“宋老三，這是剛從山下下來的吧，看樣子還是放心你家苓丫頭不是？”

“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親爹咋個樣都還是替兒女想得多。”

聽了這話，宋百旺垂著頭臉色有些不好，他隨意擺手，不想答話。

又有人開口，“也不用太擔心那丫頭，前幾天我瞧見張嬸子去鎮上買了好些東西回來呢，滿滿一背簍呢！”

“是呢，我家男人去砍柴，還說看見宋苓在煮麥芽熬糖呢，煮了好幾鍋！也不知道用來幹啥？”

“麥芽糖有啥好吃的，我看你是饞了吧，一大把年紀的還跟個娃娃似的貪嘴......”

宋百旺聽見關於宋苓的事情本想再多站一會兒，不想幾個婦人說著說著又扯上其他話題，快步朝家走去，告訴趙氏。

趙氏一聽，有些坐不住，“那丫頭什麼時候學會用麥芽做糖了？連我都不會，誰教的她？難道是張家媳婦？”

“我哪知道這些，就是聽了回來告訴你。那丫頭死活不聽咱的話，鐵了心不去周家，這下我可沒法子了。”想到宋苓剛剛看他的眼神，宋百旺身上便有些不自在。

“你都去那破祠堂了，那地方到底怎麼樣啊？你瞧見什麼沒有？”

“我去的時候她好像是在收拾麥芽糖，屋裏頭還擺了好幾簍果子，別的沒啥，誰知道她要做什麼。”宋百旺撇嘴。

“這大冬天的還摘了許多果子？”趙氏左猜右想，卻始終猜不出來宋苓要做什麼，“不管她要做什麼，老娘就要讓她做不成！”

趙氏一心決定要擾亂宋苓的計劃，打算時不時的打聽祠堂的動靜。

不知道被人惦記上的宋苓正嘗試著用麥芽糖做罩在果子外麵的糖衣，雖然不難，不過要做的均勻透亮，手不能抖，需要她格外細心認真。

為了做的賣相好些，她絞盡腦汁的回想在現代時吃過的零食糕點，在糖衣上麵用不同的顏色畫了紋路裝飾，有的是花草蟲魚，有的是憨態可掬的小動物等等。

彎彎的銀月每天按點爬上天空，月光照耀大地，汩汩流動的溪水聲在夜晚格外響亮，混著被風吹動的樹葉瑟瑟聲，忙碌了一天的宋苓睡的格外香甜。

“嗖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徹在青嶺山陡峭的山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