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落,雲錦沉默幾許,嗓音清冷道:“小女不才,本領不多,若有能為慈靈主效勞之處,您但說無妨。”
慈靈莞爾一笑,那一刻,她仿佛一個花季女子,不是高高在上的靈主。
“想讓你看一副字,你不是說你擅於麵相麼,我也有此人的畫相,可否幫我瞧上一瞧?”
雲錦略有訝異,“您的本事是高於我的。”
“誒,不要這麼說,本事這種東西,各自心知肚明。”慈靈的那雙眼睛似乎格外通透。
八字落於紙上。
慈靈身旁的婢女將八字遞給雲錦,她看了一眼,沒有過於掐算。
接著,慈靈又打開一副卷軸。
畫卷上的男子仿佛行走在雲霧之中,滿身的貴氣,頭戴金冠,身著祥雲長袍,正微微垂著視線俯視著人間。
“他姓逢,單字一個桀。”慈靈說。
雲錦已經許久不幫人這樣看卦了,她怕極了天譴。
“慈靈主,我不看人生死。”
慈靈點點頭,“不看生死,我就是想知道,他如今怎樣了。”
罷了,雲錦這才結合八卦去掐算,又問:“此人真實麵貌與畫相可有出入?”
“我畫的,他本人就如此,沒有虛畫。”慈靈一直是笑著的,聲音都是柔柔的。
過了能有一刻,雲錦才停下袖口裏的手指。
她的確能觀運,但那是畫相,很容易便會出現差池。
但雲錦先是算了一下此人的八字,又在心中默念此人的姓名,隨後那副畫中便顯現了此人近來的運勢。
結合八字,慈靈的確沒有虛畫。
麵相這東西,差了一分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雲錦眸光深綣,“慈靈主,方便借一步說話麼?”
罷了,慈靈看向周圍的婢女,“你們先退下。”
“是。”
待婢女們離開,慈靈笑言:“有什麼便說什麼。”
雲錦斟酌了下,“靈主,我從不做勸人之事,您讓我算,我便算,若有不準,您海涵。”
慈靈笑了笑,“好。”
緊接著她的尾音落下,雲錦快速的說:“他要成親了。”
罷了,慈靈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略有錯愕抬眸,笑意凝固,“你說什麼?”
“他半月後會成親,迎娶之人地位還不低,一生都會富貴。”雲錦淡然的說出這番話。
許久許久,慈靈都沒言語。
雲錦趁著慈靈失神時離開了。
她前世一生都在看卦,目睹了太多悲歡離合與愛恨情仇,早已沒什麼感覺。
人,生來便欲望過多。
幼兒吃不到奶水便會啼哭不止,到底是沒補足他奶水,倘若給夠了,他便也不哭了。
欲望,從生來就有。
直至死亡。
沒人能真正的脫離苦海。
☆
剛剛出來,她就聽周圍的宮娥在竊竊私語。
“方才花兒去給花靈主送茶水,就因回了句話讓花靈主沒滿意,竟被當場賜死。”
“不過是有氣沒地方撒,才對我們這些命賤的下手。”
“可憐了花兒。”
“哎,走吧走吧。”
雲錦正準備走出去,就聽身旁多了一陣腳步聲。
宋薔帶著人正準備去處理花兒的屍體,這會兒的臉色也不大好。
倘若方才去送茶的是她,是不是這會兒非死即殘就成了自己?
與雲錦的眸光對上,宋薔彎腰拱手:“謝雲小姐提點。”
雲錦後退一步,福身一笑:“宋女官且忙吧。”
距離午後還有段空閑。
她在閑散的宮路上走走停停,偶爾看一看古代的景色。
“雲錦!”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雲錦回眸。
贏棋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你給本公子解釋解釋早上那番話!”
他身後還跟著個人。
是方才在大殿上與花靈對上的攝政王。
男人始終笑著,眼角有一顆醒目妖冶的淚痣,他走到一旁的涼亭裏坐下,滿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我說了什麼?”雲錦眨眨眼。
贏棋怒目而視,“你咒我娘!”
“哦。”雲錦淡定的點點頭,“贏公子信便信,不信便作罷。”
贏棋其實在大殿上發覺她竟真的有點本事的時候,是有猶豫的。
但誰也不願自己的父母親有事,心裏不免泛起了嘀咕。
“你給我解釋一通啊。”贏棋固執的追問。
雲錦有點不耐,“贏公子,你不信便不信,不信又為何要問?”
贏棋不讓她走,“你解釋的好,沒準我就信了。”
“我說給你聽,可不是為了讓你信的,是因為我覺得你母親一生善良,死於突然太過可惜,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若認為我在咒你母親,那便不要多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少女的態度驚奇的強硬。
從來都是旁人來求她卜上一卦,亦或是看上一麵,如今看在他與攝政王是好友,她便提點一二。
他還不信。
不信就算了。
“你......”
雲錦忽然看向他,眸光冷淡,“贏公子,我的耐心可不多。”
少女陰森森的嗓音竟讓贏棋渾身一抖。
怎麼有那麼一瞬間,他有種他是在麵對攝政王的感覺?
那種對方早把你看穿的恐懼感。
“贏棋。”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笑意,還有幾分警告之意。
“我......”贏棋左右看了看。
好好好,前後他都惹不起好了吧!
雲錦回眸看向涼亭中的男子,他真的與前世的男友太像了,尤其那顆淚痣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可他似乎不認得自己。
她會觀運,又穿越了來,不得不懷疑這人是男友的前世。
因著長得像,雲錦看著他的時候,總有種親切感,眼底的光也不自覺的變柔。
“你來。”
失神間,男人對她招招手,輕拍了拍對麵的位置,示意她過來坐。
雲錦漫步走去,“您不怕旁人議論?”
“議論什麼?”扶蒼笑起來的樣子十分溫和,仿佛潺潺流水,“議論你我有私情?”
雲錦倒也大膽的點頭,那種親切感離得越近越覺得濃,說話也不自覺的自然輕鬆了些。
“他們不敢。”
扶蒼笑了,指腹撥動著晶瑩的珠子,眼底盡是深沉的光。
議論攝政王,那可是會株連九族的。
他忽然道:“你若不願當選靈女,下午便不去。”
“我一個侯府的小小嫡女,哪裏有膽子不去。”雲錦似笑非笑的說。
言語雖是卑微,但贏棋卻看不出她臉上有半分的自卑。
明明自信淡定的很嘛!
扶蒼眉眼凝聚起一股子邪氣,氣勢中帶著篤定:“你若不願,有本王阻攔,她們四大靈府要不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