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漆如墨,便是周遭的空氣,也仿佛變得粘稠。
許紹洋凝神戒備,因為他不敢確定,那個聲音的主人,會從哪裏跑出來。
兩側的牆壁上發出‘沙沙’的輕響,顯然,是那些濕滑,冰涼的頭發,來回擺動的聲音。
這條看不到頭的通道,安靜的詭異。
除了那輕微的聲響之外,就隻有許紹洋沉重的心跳。
“咯咯......咯咯咯......”
忽的,這聲音再一次從黑暗中響起。
而這一次,許紹洋更是清楚的感覺到,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他驚恐不已,緊緊凝視前方。
果然,就在下一秒,一陣冷風迎麵襲來,伴隨著冰冷一同出現的,還有那厚重的黴味。
許紹洋猛地側身,那冰冷的感覺,幾乎是貼著他的身子掠過。
雖然看不到是什麼東西,但許紹洋卻通過黴味,判斷出那東西應該已經腐朽已久。而且那味道,隱隱有一種腐肉的氣息。
許紹洋亦步亦趨的前進著,視線一直鎖定身後,不敢貿然回頭。
“咯咯......咯咯咯......”
這聲音越來越清晰,便是那股黴味,也越來越濃烈。
不知為何,身後那進村的亮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抹嫣紅。
而這兩抹嫣紅,分明就是人眼的形狀,隻不過這雙眼,閃爍著妖異的血紅色光芒。
許紹洋心跳加速,呼吸開始急促。
這雙眼,有一種無形的魔力,好似能擾亂他的心神,讓他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幸運的是先前在老寨子,許紹洋已經經曆了太多恐怖的事情,眼下強行讓自己鎮定,才沒有被這妖異的光芒吸引。
但同時,他也不敢繼續待在這裏,踉蹌著往通道前方跑去。
隻可惜,在如此的黑暗中,他又如何能夠直線行走?在逃跑的途中,身體自然不自覺的碰到兩側的牆壁。
可那牆壁上淩亂的頭發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隻要他的身體一靠近,就會被那些濕滑,冰冷的頭發纏住,若不是他靈活,恐怕早就被固定在牆上也說不定。
前路黑暗,沒有任何指引。
許紹洋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在通道中前行。
這個時候,任何的害怕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從這裏逃脫。
而最讓他驚懼的是,除了兩側纏人的頭發之外,身後那雙血紅色的眸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隻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和這雙眸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甚至於那帶著黴味的冰冷呼吸,也開始貼近自己的脖頸。
許紹洋的神經已經繃緊,心臟的超負荷運作,讓他的呼吸變得開始沉重。
可他依舊沒有找到所謂的出口,隻能在這條無盡的黑暗之路奔跑,奔跑。
忽的,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被拍的位置,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刺骨的冰冷,而這種冷,與自然無關,更像是發自內心的冰冷。
無須回頭,許紹洋之後,身後那雙眸子的主人,已經靠近了自己。
而這種冰冷的感覺,就好像之前前往祖宅,在濃霧中的遭遇到的感覺一樣。
難道,先前濃霧中搭自己肩膀的‘人’,和現在追趕自己的‘人’是同一個‘人’?
許紹洋不由疑惑。
如果說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是否可以肯定,祖宅遇到的濃霧,和這條黑暗的通道,有著某種聯係?
或者說,那濃霧和這黑暗,根本就是幻覺?
可如果是幻覺的話,為什麼自己肩膀上傳來的壓力,和身後冰冷的呼吸如此真實?
許紹洋不敢妄加揣測,因為肩膀上傳來的壓力已經越來越重。
好像那個‘人’已經爬到了自己的後背,將整個人的重量,壓在自己的身上。
最要命的是,那股冰冷,夾雜著黴味的呼吸,不斷的吹著自己的脖子,就好像死亡的奏鳴曲一樣。
“呼......呼......”
許紹洋的呼吸開始沉重,他已經不知道在這片黑暗中跑了多久,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任何的出口。
與之相反的是,自己身上越來越重,如果隻是一個人爬到自己的背上,還能承受。
可眼下,這股重量,卻好像一個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的份量,壓迫的自己無法行動。
而隨著自己的步伐淩亂,兩側牆壁上的頭發,似乎更加瘋狂,如得到了養料一樣,不斷的生長,試圖將許紹洋整個人裹住。
“咯咯......咯咯咯......”
身後,傳來了那令人恐懼的聲音。
在如今的節骨眼上,這聲音宛如催命符一樣,直聽的人頭皮發麻。
許紹洋終於沒有力氣再跑了。
沉重的壓力,讓他單膝跪地。
眼前已經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眩暈。
他苦笑,笑罵自己蠢得要命,為什麼不跟郭濤他們一起行動?而是一個人來到大廳後麵,找什麼線索。
不,應該說自己為什麼要寫靈異小說?如果自己不這麼做,又怎麼可能和巡捕局有所交集?自然也就不會關注靈異網站,也不會收到那個快遞了吧?
“嗬嗬......郭局,尚欣,希望你們能找到這一切的真相......”
許紹洋放棄了,身後的沉重和冰冷,讓他的血液幾乎凍結。
而四周從牆壁上瘋狂湧出的頭發,開始一點點的纏繞在他的身上。
此刻的許紹洋,隻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大繭,等不到破繭成蝶的那一天,隻能被動的成為身後那個‘人’的肥料。
“哎......”
許紹洋幽幽歎息。
他還沒有找到她。
他還沒有詢問她,為什麼會穿著水袖戲服?又為什麼會化作厲鬼?
原來,將死之人的想法竟是這樣簡單,他隻想要解開心中的結,那個困擾他多年的結。
“咯咯......咯咯咯......”
這聲音越來越近,已經貼著他的耳畔出現。
一股令人窒息的黴味,充斥了許紹洋的鼻孔,讓他惡心欲吐。
可他又哪裏能夠吐得出來?自己的脖子已經被牆壁上的頭發死死扼住,別說張嘴,就是呼吸,也無法做到。
他的眼皮漸漸沉重,已經隻能眯成一條縫了吧?
“現在的我,應該很狼狽吧?希望郭局和尚欣不要看到我的樣子才好。”他自嘲不已。
“啊......”
可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刺耳的尖叫。那叫聲充滿痛苦與不甘。
伴隨著尖叫,許紹洋身後的沉重,和那濃重的黴味,突然消失,便是那已經纏住自己的頭發,也隨之不見。
壓力頓失的許紹洋,鬆了一口氣。
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那沉重的眼皮終究還是緩緩合上。
隻是,在合上之前,他似乎看到前方,有一個幽幽白影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