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深更半夜的,您出來幹什麼。”
唐白鶯說著話,走到王秀蘭的近前,將她身上的衣裳又緊了緊。
周裕野看在眼裏,薄唇抿緊,黝黑的眸子在黑夜裏仍舊亮盈。
“娘是剛剛睡下,這不就聽見動靜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咱們晚上吃飯的時候,鶯兒你說的那個傳染病啊?”
要說這唐白鶯剛剛成了周家的媳婦兒,但這娘也叫的熱乎,原本就覺得虧欠她的王秀蘭,如今對著大兒媳婦兒是越發疼愛關切。
以至於在看到唐白鶯點了點頭之後,王秀蘭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幾下。
“鶯兒,你聽娘的話,這熱鬧咱們可不能湊啊,多嚇人啊,你要是有了好歹的,這可不行啊......”
看得出來婆婆眼中的關切,唐白鶯心中一暖,反手攬住了王秀蘭那瘦弱的肩膀。
“娘,就是因為我懂得這個傳染病的危害,所以才知道怎麼著能保護自己,這事兒也必須要去。”
“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那傳染病不隔離,沒多會兒就能傳遍整個村子,到時候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唐白鶯說著話,餘光瞥了一眼周裕野,想著讓這人幫忙規勸婆婆兩句。
可對上那黝黑的目光後,暗歎一口氣,隻覺得哭笑不得的。
不用說,是指望不上這人幫忙說話了。
“娘,阿野,你們放心,我清醒的很,我一定會保證自己安全的......”
憋了半天氣兒的周裕野,在聽到這話之後,終於是胸脯一挺,呼出來一口氣。
這執拗的性子是一點兒都沒變。
“娘,您進屋吧,我陪著鶯兒去,一定不會讓她出事兒的。”
周裕野說著話,目光直接對上了唐白鶯的眼睛。
那煞有介事的樣子,好似再說,這女人敢不顧一切的亂來,他就敢直接給人扛回來。
大抵是看懂了周裕野的情緒,唐白鶯淺笑了一下,心尖溫熱。
如此,王秀蘭這才沒說什麼,暗歎一口氣,轉身回了房間。
而看著那瘦弱的有些蹣跚的背影,唐白鶯抿緊嘴唇,拉住了周裕野的手,就朝著知情的住處走去。
畢竟如果他們不回來的話,這婆婆也是不會睡覺的。
可哪成想,剛剛離開院門,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就瞧見了特派員劉保華以及唐國軍。
“鶯兒,阿野,你們這是幹嘛去!”
“爹......”
如此重生了一回,以至於每次瞧見爹娘和兄弟,唐白鶯總覺得喉嚨幹澀,眼眶發酸。
唐白鶯小聲開口,又對著劉保華點點頭。
“這是要去知青那邊麼?”
“可不是麼,都鬧成什麼樣了......”
身為村長,唐國軍此時這一個頭有兩個大。
有關於白天的事兒,他也聽村支部的書記說了。
原本還打算等天亮了之後,找閨女好好問一問,哪成想大半夜就鬧騰了起來。
“爹,這次是傳染病來的,需要做防護,您跟特派員不能就這麼貿然過去......”
此時已然有不少村民們都跑了過去,正巧有經過這裏的人,聽到唐白鶯的話,下意識的停住了步子。
“我說唐家閨女!你就別在這說什麼傳染病了!現在大家夥兒都是人心惶惶的!你幹嘛還要嚇唬人啊!”
“可不就是麼,村長你說說你閨女,別讓她在這兒危言聳聽了。”
村民們當下是又驚恐又茫然,說出這些話,唐白鶯沒有半分怨怒,十分理解。
可這口氣,她能忍,當爹的卻忍不住了。
隻見唐國軍用脖頸上的毛巾甩了甩周圍的文字,而後沉聲開口。
“什麼叫危言聳聽啊?什麼叫嚇唬人啊?那白天的事兒,你們不也都知道麼。”
“要是鶯兒說的是假話,能一下子都病倒了麼,而且還正好都是知青那個院子裏的。”
要說身為村長,唐國軍絕對算是個好幹部。
脾氣好,還給村民們辦實事兒。
但隻要落在閨女身上,那絕對就是護短兒的,這算是周家人的傳統。
如此,更別說眼下這件事情,他閨女說的是有理有據的。
而此時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劉保華,這會兒也輕聲咳嗽了一下。
“大家夥兒,你們這心情也能理解,但是現在這事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咱們也別一竿子打死一群人不是......”
劉保華說著話也算是有點私心,畢竟他親眼見識過唐白鶯有多麼聰明。
先前食堂的事兒,能那麼快解決,多虧了唐白鶯,為此他還受到了領導的表揚。
要說身為唐白鶯的父親,唐國軍一個人說話,那眾人還能反駁幾句,可特派員都開口了,他們還有什麼膽子......
“那,那白鶯你說怎麼做啊?”
看著村民們一臉不情願的開口,唐白鶯忍下心中的笑意。
“等一會兒到了那邊之後,都用自己的手絹或者是袖子捂住嘴巴和鼻子,手不要隨便碰東西......”
最基礎的防護做好了之後,一行人這才連忙趕了過去。
片刻後,直至到了知青的宿舍,當村民們看到這些姑娘小夥子們,一個個發燒痛苦的樣子,都不覺愣住了。
“什麼拉肚子,也不至於這樣吧......”
聽到身後的話,唐白鶯睫毛閃動幾下。
有時間,她一定得給村民們做個基礎醫學科普知識。
不過此時此刻,眼前有更為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眼瞧著夏文心拿著一個湯碗,就要給一個燒的滿臉通紅的姑娘灌藥下去,唐白鶯連忙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將那藥碗給打翻了。
飛濺出來的液體燙了夏文心一個機靈,轉過頭,見來人是唐白鶯,更是又驚又怕,開口的聲音尖銳萬分。
“唐白鶯!你瘋了麼!白天搗亂還不夠!現在還來湊熱鬧!現在這麼多人發燒,本來藥物就不太夠了,你竟然還把藥給打翻了,你......”
“行了行了......”
不等夏文心的話說完,唐白鶯直接擺了擺手,眉宇間滿是不耐煩。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竟然如此的聒噪。
“藥物不夠也沒關係,你的藥根本什麼作用都沒有。”
不想浪費時間,唐白鶯開口異常堅決直白。
“要是真的有用,除去曹貴平的話,這些人又怎麼會感染?”
本來就已經方寸大亂的夏文心,聽到這話更是臉麵掛不住。
對上眾人的目光,冷哼一聲。
“你知道這麼多!你怎麼不治好這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