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整節課上，唐芸都有點不在狀態，耳根的熱一直沒散，腦子裏時不時浮現出顧謙的臉。

“唐芸，這道題你來回答。”

遲蕊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慌慌張張起身，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

鄰座的女生把書本推了過來，指了指正在講的題目，唐芸這才逃過一劫。

“謝謝。”坐下後，她向女生投去感激的目光，此時才發現幫助自己的正是江琳。

笑容瞬間有些僵，她跟自己不是同一個班，為什麼會在這裏？

感受到灼熱的視線，順著看過去，顧源正盯著這邊。

原來她是來陪顧源的，唐芸有了結論，心裏不覺有些酸澀。

手機突然震動，唐芸打開一看，是顧源的消息：【下課等著，有話跟你說。】

心頭一驚，想想剛才他對自己的態度，緊張的同時又帶著些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光線一下暗了下來，一抬頭，遲蕊正站在唐芸麵前，一臉嚴肅地伸手：“手機拿出來。”

從開學第一堂課，遲蕊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的課上，不允許玩手機，一旦發現，一律沒收，下課再還。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唐芸臉皮薄，羞得紅了臉，乖巧地把手機遞到遲蕊手中。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還沒等唐芸去找遲蕊要回手機，顧源人就擋在了麵前。

“跟我走。”

生怕她跑了似的，他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冷著一張臉把她往外拖。

江琳在旁邊看著，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她張嘴叫了聲：“顧源。”

顧源腳步一頓，回頭看她，臉色柔和了許多，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江琳的臉，音調輕緩：“我先跟她說點事，待會兒我就回來找你。”

他對她的態度，永遠都比對自己要和悅。唐芸聽得委屈得想哭，卻又不得不硬繃著。

掙了掙手腕，沒掙脫，反而被他箍得更緊了。

“顧源，你弄疼我了。”她呼疼，可顧源卻依舊沒有放鬆力道，隻顧著大步往前走，絲毫不顧及她踉蹌著勉強跟上他步伐的狼狽模樣。

到了自己的跑車旁，顧源把唐芸塞進副駕，然後上車，打火，踩油門，一氣嗬成，飛速駛出了校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唐芸揪著安全帶，看著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往後退，嚇得心驚。

瞥了眼儀表盤，速度已經飆到了130。

顧源沒回她，隻是冷著臉踩油門。

等停下來，兩人早就不在城區了。

“顧源，你到底想幹什麼？”

唐芸環顧四周，這裏是一片荒地，什麼都沒有，如果出了什麼事，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顧源的手突然伸過來，嚇得唐芸往後一躲。

“以前你不是很期待跟我獨處？現在又躲什麼！？”

唐芸的動作刺痛了顧源敏感的神經，以前就算自己隻是陪她走一小段路，都能讓她欣喜不已，現在她竟然躲著自己？！

那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女孩兒去哪兒了？那個無論自己走多遠，回頭就能看到的乖順小兔子被她弄哪兒去了？！

顧源有種自己的所有物被奪走的背叛感，而奪走他東西的人，正是眼前的女孩兒。

死扣住她的後頸往麵前扯，他現在隻想仔細確認，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他的唐芸！

“你放手！顧源，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謙哥哥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嫂子，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她用力拍打著他的胸口和肩膀，傾盡全力想要掙脫他的鉗製，這樣的顧源讓她害怕。

“一口一個謙哥哥，叫得可真是親熱啊。”極怒下的顧源出奇的冷酷，那樣子和顧謙倒有三分相似。

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對上她因疼痛而熱淚盈眶的雙眼：“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喜歡了十年的人，我才是訂婚請柬上和你的名字並排的人，你當我的麵對我大哥叫得這麼親密，對得起我嗎？”

對得起他嗎？

這句話，在唐芸聽來心寒又可笑。

十年來，她對他的喜歡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明白，她喜歡他，早就卑微進了泥土裏。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對不起父母的教導，對不起自己的自尊，卻唯獨對得起他顧源！

“顧源，我喜歡你十年不假，可你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當你把我一個人拋在訂婚宴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多麼難堪？如果不是謙哥哥，現在我，還有整個唐家都會是A市的笑柄。”

唐芸說得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透著對他的失望。

“我那時是因為有更緊急的事才會離開......”說這話的時候，顧源底氣不足，但為了不讓唐芸看出來，他裝得煞有其事。

“嗯，我知道。”唐芸笑得苦澀：“你口中更緊急的事，是江琳吧。畢竟在你眼中，她永遠比我更重要。”

那個視頻中，他抱著江琳的場麵，她永遠也忘不了。

顧源被懟得無法反駁，他瞪著唐芸，她臉上的笑看得他胸口發悶。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笑容，充滿失望，好像隨時都可能離開。

這一刻，顧源莫名覺得心慌意亂，他不願放手，仿佛一鬆手，她就會立刻消失一樣。

他承認自己以前的確不怎麼重視唐芸，但十年了，無論他怎麼對她，隻要他回頭都能看到她溫柔的笑容，久而久之他便覺得，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

可今天，當看到她看大哥那動容的神情時，他沒由來地慌了。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威脅，意識到她以後可能不會留在自己身邊。

“唐芸，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的話，我已經聽夠了。”唐芸打斷他：“顧源，從你離開訂婚宴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結束了。我說過，我已經是謙哥哥的未婚妻，無論出於聯姻利益還是個人道德，我跟你都不再有任何可能。”

“你以為我大哥就是什麼好人嗎？”

顧源本來就嫉妒顧謙，現在聽著原本屬於自己的人兒滿口都是他，更是嫉妒得發狂：“他之所以願意娶你，你以為是因為喜歡你？他不過是想要你們唐家的資金和股份而已。你對他了解有多少？嗯？別到時候被他賣了還在傻乎乎地幫他數錢。”

“聯姻本來就是利益重組，謙哥哥就算真的和你說的一樣，跟我訂婚是想要唐家的資金和股份，那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這種情況，趁著雙方之間感情並不深厚才是最好談條件的。

話雖這麼說，但顧源的話變相地提醒了唐芸，她不能對顧謙抱有太多的感情，畢竟她對他的了解不多，顧謙又是個成熟的男人，心思什麼的都比顧源要深，如果他跟自己耍心思，自己是絕對鬥不過他的。

在顧源身上栽一次就夠了，她絕不想再來一次。

“你…”顧源被她的態度驚得一愣，以前她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時候，從來沒想過這丫頭的脾氣竟然這麼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唐芸執拗的一麵，雖然令人生氣，但卻比以前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光彩。

這份光彩，和當初他遇到江琳的時候尤其相似，吸引得他挪不開眼。

爭執激烈之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屏幕上出現“江琳”兩個字。

兩個人都看到了，默契地不說話，顧源遲疑地放開了手，唐芸則轉頭看向窗外。

他看了會兒唐芸，又看回屏幕，指尖按下了接聽鍵。

“喂，阿琳，怎麼了？”

聲音溫柔，和剛才與唐芸說話時的暴躁截然不同。

她刻意想去忽視話筒那頭的聲音，可無奈車裏空間就這麼大，而且外麵還安靜得很，就算她想不聽也不行。

“阿源......”江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隻說了兩個字，那邊就換了聲線：“把她帶回來。”

那是......謙哥哥！

唐芸一下就認出了顧謙的聲音，驚訝回頭，正好對上顧源冷怒的視線。

顧源滿臉陰鶩：“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阿琳那兒？”

“給你一個小時，把人帶回來，否則明天的學生名單上，就看不到你小女友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