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點了嗎？”

哭過之後的唐芸，兩隻眼睛紅紅的，像隻小兔子，顧謙覺得莫名有些可愛。

“嗯。”唐芸點點頭，帶著鼻音的一聲更添幾分軟萌：“謝謝顧大哥。”

她紅著臉從顧謙懷中退出來，看著他胸口的那片濕潤，不由得感到抱歉：“抱歉顧大哥，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顧謙低頭看了看，本來想說沒事，腦子裏靈光一閃，隨即道：“是啊，這可是我最喜歡的襯衫，可不好洗啊。”

唐芸歉意更深了：“那，要不我幫你洗吧。”

話剛說出口，唐芸就有些後悔，自己幹嘛要攬這檔子事，還不如讓他送去外麵幹洗呢。

正想開口挽回，顧謙卻不給她反悔的機會：“那就辛苦芸兒了。”

芸兒？

顧謙的這個稱呼讓她芳心悸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她。

“還有，換個稱呼，別叫我顧大哥了。”

他不喜歡她這麼叫自己，像個外人似的。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從小到大，她都是叫他顧大哥的，一時改口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叫。

“你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別人是怎麼叫未婚夫的，你就怎麼叫。”

“可是我又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叫的。”低頭小聲嘟囔，唐芸有些犯難，她身邊的朋友又沒有訂婚的，也沒個參考。

“你怎麼叫顧源的，就怎麼叫我。”莫名的勝負欲在這種時候突然湧上心頭，他想讓她像對顧源一樣對自己。

“謙哥哥？”唐芸脫口而出，叫得還挺順，並沒什麼別扭。

這一聲叫得顧謙格外舒坦，臉上也出現了少見的笑容：“嗯。”

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

被顧謙的笑容吸引，唐芸第一次感覺，好像他也沒有印象中那麼不可接近。

“小芸，要準備敬酒了。”

休息室外傳來唐夫人的聲音，催促著唐芸快點出來。

唐芸看了看鏡中自己微紅的雙眼，趕緊拿起粉餅補妝。

顧謙就在旁邊看著，心裏說不盡的滿足。

“準備好了嗎？”

看她合上粉餅，他主動將手臂伸到她旁邊。

“嗯，我們走吧。”

唐芸點點頭，挽著他的手臂，換上恬淡的微笑與他並肩走出休息室。

滿堂賓客還在等著他們呢，身為唐家的女兒，顧家的準媳婦，她必須保持完美儀態。

訂婚宴在唐芸和顧謙的配合下順利落幕，今日之後，整個A市都知道顧、唐兩家聯姻敲定的事情，兩家企業市值持續走高，為兩家帶來了不少收益。

新耀學院，這個由各家企業聯合注資創辦的貴族私立大學也因為顧、唐兩家的聯姻而沸騰。

學院內，唐芸作為風雲人物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唐芸也真是有本事，被顧源甩了立馬搭上顧家大少，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她不是對顧源窮追不舍了近十年嗎？這麼容易就放棄了？還以為她有多忠貞呢。”

人呐，總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尤其是這種利益交叉的商業圈子，嚼爛舌根的更是泛濫。

唐芸本身不是愛社交的人，除了幾個說得上話的，幾乎沒什麼朋友，所以人緣說不上多好，被人背後嚼舌根也不是一兩次，所以這一次她也沒放在心上。

從那些人麵前走過時，唐芸一個正眼也沒有給過。

然而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唐芸，你不是喜歡顧源嗎？怎麼突然換口味了？”

攔她的是班裏的事兒精——張娜娜，一天到晚東家長西家短，搜集些有用沒用的八卦，還特別喜歡跟唐芸過不去。

唐芸沒搭話，繞了兩步想離開，又被她堵住：“我聽說你原本該和顧源訂婚的，可人家根本就沒出席，這才和顧大少訂的婚。唐芸，你可以啊，這火速找下家的氣勢，孫菲換男朋友也沒你快啊。”

孫菲是學院裏出了名的花蝴蝶，為人也很高調，男朋友三天兩頭的換，就跟換衣服似的，風評不怎麼好。

張娜娜拿她和唐芸來對比，顯然是想讓唐芸下不來台。

“快要上課了，你能讓一下嗎？”

唐芸根本不想搭理她，跟她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

“怎麼？敢做不敢說嗎？你不是個淑女嗎？這是淑女應該做的事嗎？還有，沒人教過你基本的禮貌嗎？和人說話要恭敬一些，別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張娜娜就是看不慣唐芸這端莊靜淑的樣子，裝什麼啊？矯揉造作的，看著就煩。

肩膀上突然受力，唐芸被推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手一鬆，書本落了一地。

騷動越鬧越大，就連隔壁班的學生都擠了過來，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都隻是圍在一起看熱鬧。

“張娜娜，請你向我道歉。”

唐芸挺直了腰背，站如柏鬆，良好的教養讓她即使受了欺負也保持著該有的風度。

這才是讓張娜娜最討厭，也是最難以企及的地方。她想看的，是唐芸歇斯底裏，風度全無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明明處於劣勢，卻依舊風清月明！

“我為什麼要向一個水性楊花，不知檢點的人道歉？誰知道你為了爬上顧家大少的床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會在被顧源甩了之後這麼短的時間裏，和顧家大少訂了婚。”

“說話做事講究一個證據，張娜娜，你是律師的女兒，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唐芸的音量不大，剛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你說我和謙哥哥之間不幹不淨，有證據嗎？”

張娜娜語塞，她一直以為唐芸就是個任人搓扁揉圓的小白兔，看顧源對她的樣子就知道，就算怎樣欺負，她也不會反抗，但今天，她看上去雖然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很明顯，並不好欺負。

“既然沒有證據，那就是造謠誹謗，我可以起訴你。誹謗罪的定罪標準你知道的吧？隻要我提起訴訟，張伯伯那裏不出一小時就會知道，你要試試嗎？”唐芸的話讓張娜娜白了臉。

張娜娜臉色一白，她最怕的就是她爸。而且她爸還是顧氏集團的專屬律師顧問。

如果唐芸真的起訴，老爸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自己少不了一頓打。

“對，對不起。”被戳中弱點的張娜娜就像被拿捏了七寸的蛇，當即軟了態度，不情不願地向唐芸道了歉。

唐芸也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撿起地上的書本走進教室。

剛坐下，又被一股大力拉起來，在一片起哄聲中看到了那張思慕了十年的帥氣麵孔。

“謙哥哥？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大哥這麼親密了？”

剛才的一切，顧源都看在眼裏。唐芸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記憶裏，這個唐家小姐從來都是一隻逆來順受的小白兔。今天看她應付張娜娜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隻小白兔，也是會咬人的。

以前，她隻會對著自己叫“源哥哥”，在聽到她對顧謙的稱呼時，顧源莫名覺得有些刺耳。

總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要被人搶走了，心情突然變得陰鶩起來。

“謙哥哥是我的未婚夫，我們的關係當然親密。”

畢竟是戀慕了十年的人，在麵對顧源的時候，唐芸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明明早上還一遍遍告誡自己，遇到顧源一定要冷靜的，但真的見到他，還是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唐芸對這樣不爭氣的自己很鬱悶。

顧源看著唐芸臉上的緋紅，玩兒味地笑了：“誰不知道你喜歡的是我，和我大哥訂婚，也隻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吧。”

怪不得顧源會這麼想，在過去十年裏，唐芸的確為了吸引他的目光，做了不少傻事。

比如在他前往M國參加比賽時，千裏迢迢跑去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隻為讓他過得舒適一點，

又比如為了讓他開心，她甚至親手安排了他和江琳好幾次的約會，嗯，有一次還是她的生日。

“顧源，以後我就是你的嫂子，請你以後和我說話保持一定的距離，我不希望給任何人造成誤會。”從知道自己在他心裏不過是聯姻工具的那一刻起，唐芸就下定決心，要把顧源從心裏挖出去。深種十年的戀慕，要連根挖走是很難的，但唐芸必須這麼做，為了自己，也為了顧謙。

現在，顧謙才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她得給他應得的尊重。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顧源的聲音聽起來又陰又冷，他收了笑容，死盯著眼前的女孩兒，臉色鐵青：“我給你個機會，把剛才的話給我收回去，否則......”

“否則你要怎麼樣？顧源，這裏是學校，大家都看著。”

心頭緊張得突突跳，唐芸硬著頭皮逼自己和顧源對視，少年眼中的怒火，她看得真切。

他在氣什麼？現在這個局麵，不正是他想要的？

“你給我出來！”

從沒想過一向順著自己的小白兔竟然會反抗自己，顧源被失控感亂了心神。

抓著她的手腕連拖帶拽往外走，絲毫不顧及她被桌角磕碰，疼得小臉發皺。

“喲！顧源教訓媳婦咯！”

看熱鬧的同學們一個比一個鬧得厲害，上課鈴的聲音都被吵鬧聲淹沒了。

唐芸從沒覺得如此難堪，這裏的學生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學校裏鬧出的任何事情，都會事無巨細地傳到各個集團裏。顧源就算不顧及她的臉麵，也應該要為顧家著想，剛訂婚的第二天就被小叔子在人前生拉硬拽，不知道給多少人看笑話！

“顧源你放手！”

唐芸全力的掙紮在顧源看來不過是撓癢癢，挑了個安靜的角落，用力一甩，把人摔在牆壁上。

好疼！

背脊和牆壁碰撞，疼得唐芸眼淚都出來了。

還沒等她緩過來，就被顧源一把捏住了臉：“剛才叫我什麼？嗯？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叫我源哥哥的嗎，現在怎麼改口了？剛訂婚，就在我麵前擺嫂子的譜了？唐芸，你喜歡的不是我麼？不是喜歡了我十年嗎？怎麼這麼快就換人投懷送抱了？你的喜歡這麼廉價？還是你和張娜娜說的一樣，就是水性楊花，不知檢點，喜歡勾引男人的女人？”

啪！

清脆的一聲響，打斷了顧源的發瘋。

顧源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熱。低頭看了看唐芸，女孩兒眼眶含淚，咬著嘴唇，氣得渾身顫抖。

孫娜娜剛才怎麼說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因為那不是重要的人。

可顧源，他是她喜歡了十年的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怎麼能這麼說她。

她打的力道不大，但卻讓顧源覺得受到了羞辱。

她竟然敢對他動手？！血絲布滿眼眶，他頂了頂腮，右手高高舉了起來。

唐芸見狀，嚇得雙眼緊閉，顧源的有仇必報她是清楚的，自己打了他一巴掌，他勢必會還一巴掌回來。

然而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傳來：“和女人動手，你還真是長進了。”

是顧謙！她立刻睜眼，看到顧謙將顧源舉起的那隻手反剪背後，一臉冷冽的模樣。

“謙哥哥......”

小兔子帶著鼻音的呼喚讓顧謙看過來，瞧她可憐巴巴，眼眶還帶著濕氣的樣子，心頭一軟。

把不中用的弟弟掉了個方向用力一推，對著唐芸柔了聲調：“芸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