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程紅和李翠花回到家，沒看到程老漢。

程紅抿抿唇，知道人一定是尋董寡婦去了。

此時鎮西董家，董寡婦正拉著程老漢解釋，“昨天殺豬匠來送肉，我就出去借錢，你說你咋就和他打起來了。回來後聽說這事，我擔心你又不敢去找你，好在你還有點良心，知道過來。”

程老漢心裏舒暢，麵上卻繃著臉道，“殺豬匠往這裏跑不好，日後要吃肉直接去店裏買。”

“我到是想，他還不是看我是個寡婦，想卡點油水說送家裏來可以賒賬，不然你以為我讓人上門。”

“前幾天不是剛給你十塊錢？”

“我媽病了，那十塊錢還不夠，我又借了些呢。”董寡婦和程老漢靠在炕裏，隨口問道，“聽說你閨女離婚了？”

“哼，那個李東升不是個東西，吃我們程家的，還看不起我們程家。”

“我早就說他們這些城裏來的靠不住。程紅嫁給李東升也三年了吧？肚子一直沒動靜，李東升可和前妻有個孩子，現在又離婚，女人離婚又不能生，將來可不好嫁。”

程老漢抿唇沒說話。

董寡婦一笑，“不過倒也不用急，我不是有個遠房侄子嗎？前幾年跟著伐木隊在山裏，耽誤成家，如今年紀大了，也不好娶媳婦，模樣好性子都好就是家裏窮了點，你覺得怎麼樣？日後咱們倆家成了親家，咱們倆見麵也當明正大不怕人說了。”

程老漢心動，“那丫頭在外麵做幾年生意，怕是不會聽我的。”

董寡婦抿嘴一笑，“這有啥的，隻要你同意，這門親事就成了。”

隨後，董寡婦趴在程老漢耳邊嘀咕了幾句，程老漢眉頭一會皺一會兒鬆開，最後在董寡婦的撒嬌之下，才勉強應下。

程老漢在董家呆到晚上天黑，路上沒有人了，這才敢出來回家。

程紅在收拾屋子，白天李東升也找人過來把東西都收拾走，東屋空了出來，程紅也沒收拾，她打算搬到市裏，鎮上的房子要麼賣要麼給父母住。

程老漢回到家，說看別人下棋去了，程紅和李翠花沒人多問，用晚飯時程老漢提了件事。

“我的風濕又犯了，和河西養鹿的劉老頭要了些鹿血，你上午抽空幫我取回來。”

“我明天想回市區，我找別人幫你取吧，你和我媽既然沒事，就在鎮裏住吧。”程紅有自己的算計，在鎮裏呆著父親還不會動不動就對母親動手。

程老漢摔了筷筷子，“老子還能動就支使不動你，真不能動那天，你還不得把我扔外麵去？”

罵完，程老漢就扯過身旁的妻子，一巴掌甩過去。

程紅想攔也晚了。

李翠花挨了一巴掌不敢反抗，聲也不敢聲，老實的低頭站著。

“我去取，行了吧？”程紅攥緊手中的筷子，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程老漢這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他吃的香，母女兩個卻失了胃口。

次日，程紅起來後沒有在家裏用早飯，帶著李翠花仍舊去了包子鋪，母女兩個吃完，又買了些讓李翠花帶著。

“媽，你去大伯家看看我奶吧，拿著這些包子，在那呆著，我回來後直接去找你。”

李翠花，“你爸該 不高興了。”

“沒事，你去看我奶他不敢不高興。”程紅見母親仍舊不動，隻能親自將人送到大伯家門口，看著人進去，這才去河西。

河西離劉家溝有二十裏地，沒有客車隻能搭馬車，剩下的一小半路自己走著去。

從昨晚到現在，程紅也在想父親為何讓她親自取鹿血，一直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看著站在那的陌生男人，她似乎懂了。

董寡婦的小白臉，前世她見過董寡婦為了這個叫汪鐵軍的和別的女人在街上撕打，引了不少人看熱鬧，後來她聽鎮上的人學汪鐵軍是個伐木工，在山上時有個相好，後來與董寡婦又搞到一起，最後事情沒兜住，兩個女人知道對方存在，這才打了起來。

“妹子，這是要去哪啊？一個人走路多危險啊，哥哥送你一程。”汪鐵軍早就等的不耐，看到人終於現身，立馬就走上來。

董寡婦給過他照片，一眼他就相中了。

離婚的又如何？長的好又有錢，這可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程紅慢慢往後退。

她看著汪鐵軍好色的雙眼在自己身上打量，就一陣反胃，讓她渾身發寒的是程老漢的算計。

她可是他親生的女兒，他竟如做到如此無情。

看到她害怕，汪鐵軍笑的更開懷，“別怕，哥哥最會疼人。”

奔跑，胸口因為缺氧而撕裂的疼，心跳加快，恐慌充斥著腦子，腦裏一片混沌，程紅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隻知道身後追趕聲越來越近，從身後將她重重撲倒在地。

身體重重撞擊地麵帶來的痛已經讓她無暇顧忌，程紅拚命的扭動，想甩掉身上的重量，卻起不到一點作用。

絕望在心裏升起。

程紅強撐的淚崩塌的從眼眶裏掉下來。

突然，身上的重量刹間間消失，同時一道重物落地的悶響聲和痛呼聲傳來。

程紅兩個失聰，直至看到熟悉的麵容，所有的聲音和觸感，如決堤的洪水一瞬間湧了出來。

“你是誰？敢管小爺的事，不要命了。”那邊，汪鐵軍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來，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慢慢靠近項誌強。

項誌強也顧不上安撫嚇壞的程紅，將人拉到身後，擋在程紅身前，一隻手卻握著她的手腕沒有鬆開。

手腕上慢慢傳來的熱度，讓程紅如墜冰窟的身子也慢慢感受到溫度，項誌強這人渾身散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在這危險的一刻，卻還握著她的手給她安全感。

小小的舉動，似羽毛，在程紅心底最深處，輕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