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羊胡看著寧塵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幾位落霞鎮的軍官一杯酒入喉，頓時開懷大笑。

“不愧是鄭統領都誇讚的酒，不但好看，而且好喝！”

“那是當然，不看看這是誰推薦的，鄭統領可是能上達天聽的大人物，人家誇過的，能差嗎？”

“還要那首詩，鄭統領真是厲害。我雖然聽不懂前麵，但知道最後那句，古來征戰幾人回，鄭統領是懂咱們的啊！”

......

這些士兵們一個個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不多時間，這一壇如玉琥珀就見底了。

“店家，還有酒嗎？”

“有的有的，八......一百文一斤，各位軍爺要多少？”

“全部。”

“全部？”

“怎麼，害怕我們付不上錢是吧？趕快點，慢了把你的破店給拆了！”

範大成嚇得一激靈，趕緊吩咐小二去把剛剛進的如玉琥珀全部拿出來。

範大成撥弄著自己是算盤，醜陋的胖臉笑成了一張難看的大餅。

“掌櫃的，你說那個寧窮酸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被咱們坑了二兩銀子，居然還幫我們做宣傳。”

“哼，當然要宣傳。賣得多了，他還能吃到點蚊子腿上的肉，要是賣不出去，他連肉都吃不了。”

“他不會趁這種酒賣得好了之後，把酒又賣給別的酒館吧？”

“他敢！說好的協議，他要敢賣給別人，老子差人打斷他的狗腿。”

這兩人如意算盤的響聲，打到天上去了。

八十斤酒對於這些常年浸泡在酒壇子裏的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一個時辰後，八十斤酒全部見底。

看著這些軍爺喝完酒，他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範大成笑嗬嗬的幻想自己這一波賺麻了。

然而......

“店家，再來再來，酒呢！”

“幾位軍爺，您都喝了幾十斤了，這如玉琥珀都被你們喝完了。”

範大成屁顛顛的上去解釋。

可一名黑臉大漢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子：“喝完了？你一個賣酒的，居然沒酒了？是不是擔心我們不給錢，所以故意藏著掖著？”

黑臉大漢從兜裏掏出一錠銀子，足足十兩！

“錢老子有的是，快去拿酒。不然砸了你的破店！”

範大成嚇得魂飛魄散。

這些軍爺是鎮上的駐防官兵，就算是縣太老爺也拿他們沒辦法。真要砸了他的店，他也隻能自認倒黴。

除非他敢冒著殺頭的風險，去軍營找主事的軍官。

但這些人都是和軍官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去一趟，不死也要丟半條命，還不一定能伸冤。

“別啊軍爺，我......我真的沒有了。這些酒，都是剛才那個寧塵賣給我的，他今天隻賣了八十斤，您就算殺了我，也變不出更多的酒來了。”

啪！

黑臉漢子朝著範大成的臉就是一巴掌。

“你這奸狗還不老實......”

“周雄，別打了。”

山羊胡阻止黑臉漢子繼續毆打範大成，隻見他眼裏閃爍出奇異的光芒，對範大成道：“你說這酒，是那位叫寧塵的公子的？”

“回軍爺的話，是的。”

“他是什麼來頭？”

“就我們鎮上一個愛喝花酒的窮酸。平時就喜歡偷雞摸狗，好吃懶做。二十多了，文童還沒完全考過，隻過了縣式，連府式都沒通過。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弄到了這些酒。”

山羊胡點點頭，沉吟片刻後道：“好。明天我們還來喝這種鄭統領都推薦的如玉琥珀，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多弄點。不然我手下的這些暴脾氣們，可能真的會砸了你的店。”

“是是是。明天一定弄到更多的酒。”

範大成連忙點頭哈腰。

軍爺們這些離開。

範大成擦著額頭的汗珠子：“走，去找那個姓寧的，得多搞點這玩意兒，不然明天麻煩可就大了。”

範大成叫上自己的夥計趕緊出門。

而這夥軍爺回到營地，等他們全都睡下後，山羊胡一個人從營房裏走了出來，將一張紙揣進兜裏。

“備馬，去縣城統領府。”

......

破道觀裏。

三人圍坐在一起。

煤油燈昏黃，主要是臭雞為了省錢，連燈油都舍不得添。

“寧哥，你也是糊塗，走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幫那個範大狗推薦酒水給那幫軍爺，那範大狗坑了我們一半的銀子，真是氣死人了！”

臭雞狠狠的咬牙切齒，在空中揮舞拳頭，恨不得這些拳頭都砸在範大成的臉上。

莽道士也跟著甕聲甕氣的嚷嚷：“就是。換成是我，道爺臨走前一凳子砸了他的酒缸，讓他掙個狗屎。”

寧塵卻胸有成竹的笑道：“你們都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

二人聽不懂什麼是子彈，但是聽得懂前麵半句。

“還不急呢？寧公子，過兩天就是你家月憐出閣的日子，要是沒錢贖人，難道你真眼睜睜看著趙威那狗東西把月憐姑娘買走嗎？”

“是啊寧哥，現在錢就是你的命啊。”

看兩人真心替自己著急，寧塵心裏挺感動的。

仗義每多屠狗輩，自己穿越過來就遇到這兩位至情至性的友人，運氣是真好。

“你們知道什麼是買方市場，和賣方市場嗎？”

兩人一臉懵。

“啥？”

“範大成之所以敢拿捏我們，就是因為那時候還是買方市場。他自以為沒有了他，我們的酒就沒有更好的銷路。但是一旦攻守之勢相易，事情就從買方市場變成了賣方市場，那時候，就該他來求咱們了。”

臭雞聽完後沒說話，瞪著眼睛，跟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寧塵。

“寧公子肯定中邪了，呔！什麼鬼東西，趕緊從寧公子體內出來！否則道爺我就要祭法器了！”

什麼買賣市場，對於二人來說，簡直跟天書一樣。

“寧哥，別開玩笑了。你沒看範大成的嘴臉嗎？怎麼可能會來求我們？”

篤篤篤......

就在這時。

破觀外傳來了敲門聲。

“寧塵在嗎？我是範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