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女人的哭腔傳進寧塵耳朵。
當寧塵恢複知覺後,就發現自己的臉埋在了女人的懷抱中。
自己身處一間閨房之內,眼前剛剛抱著自己的女人,眉若遠黛,目若燦星,豔麗不可方物。身上輕紗縈繞,讓嬌嫩的肌膚若隱若現,更添魅惑。
隻是她現在神態淒楚,淚眼婆娑。
可他們身邊,卻圍了六個手持棍棒,滿臉凶煞的男人。
這些人身穿短粗的短褐布衣,體窄袖小,用頭繩束著長發。
隻有為首的年輕男人不同,他一身錦緞皂衣,英武俊朗。
年輕男人虎目含煞:“寧塵你個又慫又廢的孬貨,隻敢躲在女人後麵是吧?有本事給我出來啊!”
寧塵還在怔忪,一陣意識刹那殺來。
我穿越了!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曆史記載的朝代,大玄朝!
抱著他的姑娘叫李月憐,是這邊陲小鎮春歸樓的頭牌花魁,兩人情投意合,可惜月憐姑娘是個清倌人,下個月就要出閣,所以想在今天把自己給寧塵,結果卻在關鍵時刻,讓闖進來的趙威破壞掉了計劃。
“寧公子你別理他,我幫你把血擦擦。”
李月憐拿起手絹,也不嫌棄幫寧塵,幫他擦拭剛才被打出來的血跡。看到寧塵被打出血,她心都碎了。
“趙威你心裏有氣朝我撒便好,寧公子是讀書人,可受不了你們責打!”
寧塵受到李月憐維護,心生溫暖。對這美麗的女子好感大增。
趙威見李月憐溫柔細膩又心疼的俏模樣,妒火中燒,再看月憐姑娘輕紗裹身,說不出的風情魅惑。
趙威這種色中惡鬼欲念大盛,伸手就去抓李月憐的手:“還給他擦個球啊!老子稀罕你那麼久都沒得到青睞,憑什麼這個又廢又慫的窮酸夠格?要給,你也隻能給老子!”
啪!
寧塵打開了趙威的手,嗬斥道:“不準碰她!”
李月憐微怔,趙威可是落霞鎮保長趙炬的兒子,寧塵一介書生,以前見到趙威嚇得跟鵪鶉似的,剛才差點被打死都不敢吭聲,現在怎麼敢反抗了?
難道是因為替她出頭?
“喲?小子,變有種了?敢在我麵前耍橫了。”
趙威吃了一驚,慫貨也敢發癲?八成是不想在月憐麵前丟了臉麵,心裏肯定怕得要死。
於是,趙威立馬抖擻威風,作勢動手。
“你就不怕趙爺我弄死你。”
“老子今天看誰弄死誰!”
寧塵一聲怒吼,一把抓起燭台,這燭台芯是銅製,上方尖銳,擁有一定的殺傷力。寧塵將燭台對準趙威。
“你要想魚死網破,那今天我就陪你魚死網破。我寧塵過了縣試,是有功名在身的‘文童’,今天我要是死在這裏,縣太老爺也要親自過問。到時候我看你們誰脫得了手!”
他知道趙威嫉妒他久矣,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肯定會想辦法弄死他。這個情況下,慫,就是死!
寧塵此刻的靈魂是現代博士,雖同樣是知識分子,但氣質與氣勢,完全不一樣,有股子深進骨髓的狠勁!
竟讓趙威有點犯怵的站於原地。
“寧公子。”李月憐牽著寧塵的衣角,目光擔憂中透著溫柔。
“月憐你別怕,除非他們今天弄死我,不然誰也別想動你。”
李月憐心旌搖曳,寧公子雖有學問,但平時膽小怕事,沒想到居然敢為了自己和趙威拚命。
李月憐頓覺不枉費自己想要把身子給他。
六人頓時踟躕不前,大玄朝以文興國,文風極盛,哪怕是個小小文童也登記造冊於吏部,與尋常草民有著區別。
趙威終於還是不敢下死手,他一個小小保長的兒子,要真犯了殺害文童的罪名,少不了一個斬立決。
“把這小子給我拖住去,老子玩不了,他也不行。”
五人架著寧塵拽出了李月憐的閨房,來到春歸苑的小院裏。
寧塵冷笑的看著趙威:“原來你也知道怕。”
趙威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可他還真就不敢下死手。
“寧窮酸,我不知道你今天從哪裏來的勇氣,敢跟你趙爺叫板。”趙威指著寧塵的鼻子。“不過,今天是七月二十六,八月初一就是月憐出閣的時日,到時候老子名正言順的買下月憐,再沒人能資助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定讓你家破人亡。”寧塵寸步不讓,氣勢如虹。
“走著瞧!”趙威麵露猙獰:“留兩個人在春歸苑裏守著,這窮酸要是敢踏進月憐姑娘的房間,就打斷她的狗腿。”
說完離開。
“是!”
趙威的狗腿子們不敢殺寧塵,但是守在春歸苑防止寧塵偷家還是能做到的。春歸苑的後台老板和趙炬關係匪淺。
“寧公子,你沒事吧?我先前看你被趙威打得暈過去,可把我給嚇死了。不過你剛才真是太威風了,讓月憐瞧得好生歡喜。”
李月憐先是關切,接著欣慰,最後竟隱隱崇拜。
今天的寧公子,格外不一樣呢。
“保護月憐責無旁貸,沒嚇著你吧?”
“謝謝公子關心,我還好。隻是下個月我就要出閣,公子的知遇之恩,我也隻能,隻能,哎……”
李月憐一想到下個月就要出閣,屆時自己就不是幹淨清白之軀,哪還有臉繼續接近寧塵。
她自從來到春歸苑,接觸到的都是草莽走卒,唯有同樣飽讀詩書的寧塵能夠和她說上兩句話。
一個是舉目無親,一個是落魄困苦,兩人報團取暖,日久生情。
想到以後再也無法相見,李月憐不禁急紅了眼眶。
“八月初一,還有四天,我會湊夠銀子把你贖出來。”寧塵目光堅定。
他穿越前,乃是‘生化環材’多學科博士,如果不是穿越,以後有可能出現在物理和曆史課本上的人。
要搞錢,應該不算難。
“啊?!”
李月憐瞪大眼睛,跟聽到神話一樣。
“我食不果腹之時,是月憐管我一日三餐。我讀書不夠,是你借錢給我買。甚至我去參加縣試,都是月憐你給我的盤纏。我寧塵要是不將你從這水深火熱中救出來,我還算得上人嗎?”
寧塵繼承前主記憶,知曉李月憐對前主所做的一切,大為感動,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救出李月憐。
“公子。”
李月憐眼眶潤濕,撲入了他的懷裏抱住寧塵的腰。
“哼,窮酸,你這是在癡人說夢,我們家趙爺足足準備了超過一百兩雪花紋銀,你拿什麼跟他掙,拿你的命嗎?”留在門口的狗腿子嗤笑。
李月憐沒有理會那人的聒噪,牽著寧塵的手往房間裏進。
“不準進去,不然打斷他的狗腿!”狗腿子怒喝道。
“我們沒你想的那麼下賤,公子是個讀書人、體麵人!有人在門口,他可做不出那些事情來。而且我不關門。”
李月憐擔心這兩人傷害寧塵,不敢關門,隻把寧塵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從她的梳妝台下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盒子。
盒子打開,裏麵有一對玉瑪瑙,一枚小小的金戒指,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銀錢,一股腦全部塞進了寧塵手裏。
“這是?”
“那趙威準備了一百兩,你是鬥不過他的,他若買我過去,那晚我就死在他家,他也奪不走我的身子。這是我這些年存下的盤纏,公子你拿著去考個功名。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英雄每多屠狗輩,俠女從來出風塵。
寧塵全然沒想到,自己穿越過來就遇到這麼一位至情至性的女子,在對比那充滿虛情假意的現代社會,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感動與柔情。
寧塵並非分文未取,也並非全部拿走,而是取了一塊碎銀在手裏,道:“月憐,這半兩碎銀就是我們的啟動資金。四天之後,我來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