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一整天時間，許清冉都耗在了後廚裏，即使一直沒有停歇，她依舊保持著淡定。

夜色降臨整個城市，許清冉終於能喘一口氣，坐在後廚角落裏，捧著一杯熱咖啡。

熱咖啡是廉價的味道，苦澀又難喝，但許清冉卻如獲至寶。

她很久，都沒有嘗過熱咖啡的味道了。

“許清冉，許清冉，十八號，你去哪裏了！”一道囂張跋扈的聲音在後廚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許清冉身上，她心裏咯噔一下，仰頭將滾燙的熱咖啡全部喝光，立馬站起身。

“我在，我在這裏，我是十八號。”

十八號，是昨天經理賦予她的，說許清冉這個名字不太適合在“霧色”裏。

在這裏，不太有名的都是以數字代替；出名的，才會擁有自己的獨特的稱呼。

經理單手插兜走進來，嫌棄看了許清冉一眼，“這穿的什麼衣服啊，難看死了，趕緊去換了。”

“有客人點名道姓，要你許清冉。”經理說這話時，露出一抹邪笑。

許清冉換上一襲芭比粉上衣搭配黑色蓬蓬短裙，短發微卷，走在燈光旖、旎的走廊。

前頭是西裝革履的經理，手舞足蹈跟許清冉交代注意事項。

“這個一號包廂的人，都是我們霧色頂級VIP客戶，千萬不能得罪的。”

“是你運氣好，點名道姓要你，你聽話點，不要擺出一副死魚臉，你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知道沒有？”

許清冉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濃妝豔抹也難掩她的姿色清冷絕豔。

包廂門推開，許清冉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毅然決然走進去。

沒有想象中的熱鬧和五彩繽紛。

門一打開，裏麵燈光明亮，將包廂擺設照得一清二楚，穿著光鮮亮麗的女人正端著酒杯聊天，聽見動靜後，紛紛轉過身來。

“清冉，真的是你。”

一道悅耳婉轉的聲音響起，許清冉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都是自己高中同學。

當初稚嫩的麵容如今都已經變得無比精致好看。

一個大、波浪卷發女生踩著高跟鞋走過來，一把握住許清冉的手，“清冉，我一直在找你，你還記得我嗎？”

“我聽說你在這裏上班，特意找過來的，你看，這是以前我的同桌，音樂委員......”

許清冉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這人她記得，是以前高中班級的班長，叫蘇萍萍，雖說平日裏有些脾氣暴躁，說話不好聽，但人好像還可以。

“你，還記得我？”許清冉語氣中帶著一些難以置信。

曾經陷入黑暗中的許清冉，以為全世界都已經拋棄了自己。

沒想到，還有高中同學會記得自己，還特意尋過來。

隻是......

她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的暴露又廉價的衣服。

現在的自己淪為風月場所的小姐，和她們已經是天壤之別。

蘇萍萍眼眸中閃過一抹光芒，緊緊握住許清冉的手，拉著她往包廂中央走去。

“我給你介紹一些，當年的同學都在做什麼。”

沒等許清冉反應過來，一個個妝容精致得體的女人便朝她笑著打招呼，舉杯示意歡迎。

“林清冉啊，我記得你。”

許清冉淺淺一笑，心中泛起一絲絲溫暖，就像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盲人，驟然看見了一抹光亮。

蘇萍萍拿起一杯鮮紅點綴著薄荷葉的雞尾酒，做出遞給許清冉的動作。

“清冉，喝酒啊，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許清冉伸手去接酒杯，蘇萍萍手卻往旁邊一挪，桀桀一笑：“林清冉，不對，現在要叫你許清冉了。”

沒等許清冉反應過來，那微涼的酒液就從頭頂慢慢淋了下來，一點點涼透了許清冉的心，也瞬間掐滅了黑暗中的那道光亮。

她就知道，不會有人對自己好的。

看樣子，還是自己癡心妄想了。

“快喝酒啊，夠不夠，我再給你來一瓶吧。”蘇萍萍就拿起一瓶威士忌打開，慢慢從許清冉頭上淋了下去。

“當初你仗著林家和穆景寒的勢力，在學校裏裝模作樣，現在還不是在這種地方上班。”

“隻要你乖乖聽話，以後，我就帶老同學，多來照顧一下你的生意啊。”

蘇萍萍發出譏諷的笑聲，周圍人也端著酒杯，捂嘴偷笑。

一整瓶威士忌全部被淋在了頭頂上，空調風一吹，許清冉感覺渾身上下都是冰冷至極的。

纖長的睫羽都被染上酒意，那一雙桃花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她仿佛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打罵也好，侮辱也罷，她都不會去反抗。

蘇萍萍見許清冉一副死寂模樣，嘴角微勾，朝旁邊人使了一個眼色。

“許清冉，還有一個大驚喜給你呢。”蘇萍萍嗓音陰鷙，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被人強迫攙扶到了許清冉麵前。

明亮燈光下，許清冉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李，李老師......”許清冉眼眸終於有一絲的波動，她沒想到，蘇萍萍這群人會那麼喪心病狂，居然將高中的班主任找了過來。

李老師看著眼前濃妝豔抹的許清冉，嘴唇微微顫動，當年自己那麼欣賞和看好的學生，居然淪為這個地步。

“林，林清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啊。”李老師說這話時，眼眸泛起淚花，語氣中帶著一些難過和恨鐵不成鋼。

蘇萍萍拍了拍李老師的肩膀，發出譏諷的笑聲，“李老師，當初你不是總說我們都比不上她嗎？”

“你看看，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出來賣的賤貨，你眼光不行啊。”

許清冉眉眼之間皆是冷冽之色，一字一頓開口：“你放老師離開，你想做什麼，我都配合。”

自己不過是一個戴罪立功的罪人罷了，再怎麼樣，她也不應該連累敬愛的李老師。

蘇萍萍樂得不行，連連拍巴掌，“還真是師生情深啊。”

“好，我答應你，李老師，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李老師被人送出包廂，包廂門關上前一刻，他回頭看了許清冉一眼，眼神中帶著失望和難以置信，最後是惋惜。

許清冉察覺到李老師的眼神，渾身顫、栗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一旁蘇萍萍將一大瓶的威士忌塞到許清冉手中，“你不是說什麼都願意做嗎？”

“先把這瓶酒直接喝下去吧，一口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