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折子照明,倒是能夠勉強看清路,唐九帶著江瀚在通道中穿行一陣,隻聽見嘩嘩的水聲傳來,似乎是地下河發出的。
“你小子不是自負聰明嗎,想想前麵什麼情況?”唐九帶著考校的語氣說道:“如果猜不出來,那就讓人失望了。”
江瀚看了看唐九的臉色,笑著說道:“不就是烏河的地下河嘛,還用得著動腦子?”
唐九搖了搖頭,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子,突然被帶進了這樣一個奇特的場景中,能夠穩住心神都不錯了,沒想到思維還如此敏捷,還算自己沒看錯人。
兩人稍微歇息了片刻,順著通道繼續往前走去,水聲變得越來越大。
再走一段,通道很快變得開闊了許多,兩人進入了一個很大的空間,唐九晃了晃火折子,隻見朦朧之中一道匹練一般的水柱傾注而下,進入下方的河道流向了遠處的黑暗中。
“這不會是烏河下方的一處空隙吧?”江瀚看著眼前的景象說道。
“沒錯,烏河水流很大,但到了下遊後反倒開始變小,就是因為河道下方暗藏著不少這樣的空隙,水流會不斷損失,然後越來越小。”
江瀚又看了看,發現這裏的山體都是極為堅硬的石頭,不過也正因為足夠堅硬,才能承受住烏河的衝擊。
雖然沒有見過多少世麵,但眼前的景象依然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
“九叔,現在能說說,咱們到底要去哪裏,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烏河鎮——”
江瀚還沒說完,唐九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看得出來,你小子雖然沒有受到烏河鎮這些人的照拂,但卻仍然有一顆仁愛之心,不過你要記住一點,仁愛之心可不是任何時候都好使,先不說外麵的情況,你一定好奇,為什麼我會單單帶你來到這裏吧?”
江瀚點了點頭。
“其實,這是其中的一套方案,本來最保險的,一旦出現雪崩地動,你立刻離開村子去土地廟,別人怎麼樣真的來不及管了,但你小子得活著,別問我為什麼是你,問了我也不會說,因為我也一知半解。
不過,我剛才拖累了你,等我醒來的時候,蜃氣湧出化作蜃光,出村已經來不及了,外麵估計已經被山中的萬獸包圍,鄉親們到底能夠活下來多少,那就得看命數了,這些都是天數使然,就算我說出來,烏河鎮的人也不會相信我,事情反倒隻會更加糟糕。”
唐九說到這裏,江瀚感覺似乎明白了一些,就像有人預先知道要發生地震,但如果這個消息提前散布出去,恐怕隻會帶來更大的恐慌。
人心就是這樣的,就算沒有唐九嘴裏所說的天數,恐怕也沒有很好的辦法,至少無法短時間內想到。
“那今天的雪崩伴隨蜃氣湧出,你也提前無法預知?”
“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確切的時間誰也說不清楚,隻是我忽略了驚蟄這個特殊的時間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唐九捋了捋為數不多的幾根胡須,江瀚明白他並沒有說謊。
“江瀚,別的其實都不重要,你隻需記住一點,你是必須活下來的人,你活下來,其他人還有一線希望,雖然非常渺茫,但有了總比沒有要好。”
唐九想了想又說道:“如果我的師父沒有看錯,你身具魁罡命格,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還帶有八字祿旺的氣息,可能是一種來自遠古的命理之數。魁罡在十神中相當於七殺的力量,功成災殃相伴相隨,雖然奇特,但也不至於讓師父刻意關注,但有了八字祿旺,那變數就大了。”
“這個也就一個說法吧,我——”
江瀚還沒有說完,就被唐九打斷:“你別著急,現在有些事情可以告訴你了,你其實也看到了,烏河河床看似堅固,實際上雪峰崩塌,蜃氣衝霄,最終很可能會天翻地覆,而在此之前,蜃氣會借著驚蟄的天象將林中萬獸逼出,不僅僅禍害烏河鎮,附近的村鎮都有可能遭到禍患。”
說完了這些,唐九才停了下來。
“你說村鎮的人不相信你的話,那假如相信了呢,大家如果都抓緊撤離,那樣會怎麼樣?”
江瀚說完,唐九便知道他並不甘心,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天機不可揣測,假如我真說出來的話,隻會死更多的人,還不如不說,至於最後誰能幸存,那就是天數和個人機緣的問題了。”
這些話放在以前,江瀚打死都不會相信,但今天已經看到了不少奇特的情形,就算唐九瞎編,也不可能瞎編到這種程度,關鍵也找不到他瞎編的動機。
唐九說完話,把手伸進了岩壁的一個凹坑中,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前方頭頂的水流突然增大,原來是烏河下泄的口子增大了許多。
“這是做什麼?”江瀚不解地問道。
“沒辦法,雪峰塌陷,烏河崩潰,不久便會肆意烏河鎮,再加上萬獸肆虐,能活下來的人很難估計,隻有提前卸去水勢,讓地下河盡量負擔一些壓力,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那如果幹脆讓這裏崩塌,烏河水轉入地下,會不會更好一些?”
江瀚腦子電轉,當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樣烏河鎮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下,但你想過嗎,烏河地下河流經而下,還會在地勢低窪之處湧出地麵,周邊和下遊的村鎮同樣受到威脅。”
江瀚輕輕點了點頭,烏河鎮的人是人,下遊村鎮的人同樣是人,人生在世,生存的權利是平等的,這樣做也算是相對公平的。
果然,選擇這種事情有時候真的很無奈,但你又不得不做出選擇,如果不做選擇,後果隻會更嚴重。
眼看水流加劇了很多,唐九繼續控製機括,最後穩定到了一定程度。
“九叔,這些機括是你師父早就完成的?”
“不,我師父雖然學究天人,但也做不到這些,他到底從哪裏知道的,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從某些古籍中得知。”
江瀚感覺自己聽明白了不少,但同時又有很多不解之處。
“那我們現在幹什麼?”
“自然是大衍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