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和紀筠和好的消息在霍家都傳遍了,霍夫人也不禁感歎自己的兒子總算是開竅了。
為此,對幕後的幫手藍玄羽,她更是慈愛不已。
飯桌上,她還特地用公筷給藍玄羽夾了菜。
“玄羽,你愛吃的紅燒魚,多吃些。”
“多謝伯母。”
藍玄羽倒是十分興奮。
他這個人沒有別的嗜好,就是喜歡吃魚,一個人吃完一整條都可以。
這個習慣霍家人都知道,因此他每回來,都有這道菜。
霍玥在一旁好奇的問道:“藍大哥這次來打算玩幾個月?”
藍玄羽自己也說不好。
“應該是跟往常一樣吧?回去了,我爹也隻是嘮叨我。”
“還不如在這痛快些。”
霍鳴在一旁幽幽道:“藍大哥每回來,我都感覺後院的小樹光禿禿的。”
眾人一聽紛紛大笑。
畢竟藍玄羽和霍硯就喜歡在後院裏切磋,霍鳴喜歡的小樹就會遭殃。
要說誰最不歡迎藍玄羽,非霍鳴莫屬了。
紀筠是頭一回見到霍鳴這副惆悵的模樣,心裏一時也覺得新鮮得很。
見午膳都用完了,下人們便將碗筷都悉數收走,又送來一杯熱茶。
用以解膩。
紀筠正想去跟霍夫人說說話,卻隻見壽伯神情勉強的走了進來。
他悄悄的走到紀筠身邊。
“少夫人,您母親來了,現下正在外邊候著呢。”
“您是要如何安排呢?”
紀筠一聽就知是自己家裏人又在弄什麼幺蛾子,本是明媚的心情忍不住又低沉了些。
“你帶她去東院吧,我這就回去。”
霍夫人見此,不禁問道:“怎麼了?阿筠,發生什麼事了?”
紀筠勉強一笑,“是我娘來了,我讓壽伯帶她先去東院,我看看她是什麼事。”
按理說,就算是娘家人來也得先遞個帖子,不會突然就跑過來的。
更何況還是在霍家剛用完午膳,這麼尷尬的時候。
著實是有些失禮。
霍夫人心裏也閃過一抹不喜,但見到紀筠的神情,她又將這抹情緒掩蓋下去。
“既然如此,你就先去瞧瞧吧,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紀筠也不知該說什麼,胡亂點點頭,便帶著翠桃急匆匆的離開。
見到紀筠晴轉陰的神情,霍玥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
“嫂嫂這幾日才剛開心些,她娘家人就迫不及待的來了,真會挑時候。”
霍夫人冷哼一聲,“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女兒好的事不做,為難女兒的事倒做得得心應手。
說罷,她又望著眼霍硯。
“你待會晚些再回去,讓阿筠一個人待會。”
有時候,獨處勝過旁人的千言萬語。
霍硯明白自己母親的意思,當即就應下。
“是,母親,孩兒會的。”
東院。
紀筠領著翠桃匆匆趕到東院門口,卻不急著進去。
她先是調整了呼吸,又提前做好了準備後,才抬腳走了出去。
在裏邊坐著的紀夫人見到自己的女兒,急忙站起身。
“阿筠,你如何?在霍家還好麼?”
紀筠並未回答她,隻是坐在了圓桌旁。
“母親怎麼過來了?家中不是還有許多事麼?”
紀夫人也不在意紀筠的冷淡。
“這幾日我都做了夢,夢到你在霍家受委屈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你。”
聞言,紀筠險些笑出聲。
“母親是聽說霍硯與我分房睡了吧?不然怎麼會連帖子都不遞就過來了呢?”
被女兒戳破實情的紀夫人臉上的神情登時訕訕的。
“阿筠,你跟娘說,霍硯真的與你分房睡麼?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是啊。”紀筠毫不在意的說出口,“分了好幾日。”
聞言,紀夫人登時急了。
“阿筠,這樣是不行的,怎麼能讓夫君跟自己分房睡呢?”
“這樣下去,你在霍家可就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紀筠此刻隻覺十分慶幸,自己是做了心裏準備進來的。
不然此時,她早就翻臉了。
“有什麼關係?爹不是經常去姨娘房裏麼?影響你在紀家的地位了麼?”
被女兒堵回來的紀夫人臉色登時有些難看起來。
“阿筠,你跟娘怎麼比呢?我跟你爹都是二十多年的情分了。”
“你剛嫁進霍家,地位正是不穩固的時候,你才要多加注意啊。”
紀筠心裏此時已經十分不耐。
垂在桌下的手已經按捺不住的握成拳。
“母親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你來還有什麼事麼?”
聽到女兒這麼說,紀夫人登時壓低了聲音。
“你公公婆婆可有催你早些誕下霍家長孫?”
紀筠的指甲已經狠狠的嵌進肉裏,那絲疼痛早就消失不見。
“娘,我才剛進門,自然不會說這些。”
“你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懂得的。”
見此,紀夫人也不好再勸了。
“也好,你也大了,心裏也有數。”
“阿筠,如今你既然嫁進霍家,可不要忘了家中的親人,能幫扶還是要盡量幫扶的。”
紀筠冷笑出聲。
“不知母親口中的幫扶,是怎麼個幫扶法?”
“當然是給霍硯吹吹枕頭風了,趁著你們新婚,正是說這話的好時候啊!”
紀夫人生怕自己女兒不明白其中原委。
“你幫扶了家裏,父兄得勢了,家財顯赫了,霍家誰還敢給你臉色看?”
失望透頂的紀筠也不再反駁,無論紀夫人說什麼,她都敷衍了事。
但是見識過霍家裏邊布局的紀夫人卻分辨不出。
依舊沉浸在女兒高嫁,提攜家裏,自己也跟著揚眉吐氣的美夢裏。
於是笑著離開的她,自然不知紀筠麵上的冰涼。
送了紀夫人出去一段路的翠桃返回時,卻看見了紀筠正坐在院裏發呆。
“少夫人,您怎麼出來了?”
紀筠並沒有回她,隻是示意她看不遠處地麵的一隻麻雀。
但那卻是一隻翅膀受傷的麻雀,隻能靠人來給它撒點糧食。
它已經喪失了飛行的能力了。
“翠桃,你覺得我像它嗎?”
看著那隻辛苦蹦來蹦去的麻雀,翠桃心裏一陣難受。
“少夫人,您怎麼會像那隻鳥雀呢?”
“您比那隻鳥雀自由多了。”
“是嗎?”紀筠忽然笑出聲,卻是滿臉的嘲諷。
“可我有時卻覺得我跟它一樣可憐。”
“逃不掉,就算僥幸跑出去了,也逃脫不了獵戶的大網。”
“永遠也不會知道,自由,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們折斷了我姐姐的翅膀,如今也想折斷我的。”
紀筠的目光忽然變得堅定起來。
“我絕對,不會變成他們手裏把玩的鳥雀。”
“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