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疏禾已經在趙家住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來，她時常不吃不喝躲在屋子裏。

她還不喜歡光亮，總是用厚厚的簾子擋住窗戶，每次去陸疏禾的房間，趙嶺都覺得喘不上氣來。

一個軟弱的女子，趙嶺原本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眼下她竟然能說出如此瘋癲的話來？！

“瘋？我看是你瘋了，”陸疏禾冷冷道，“如今是什麼光景，你心中不清楚？家裏困難，你不能為爹娘分擔，反倒要逼迫他們，難不成真要他們剜下自己的肉喂給你？”

“將衣裳弄得這樣臟亂，又要嬸嬸用冰涼的河水給你洗衣裳？如此不孝之人，竟也妄想吃什麼雞腿？”陸疏禾冷笑一聲，“讓你吃屍體，都是褻瀆了死去的人。”

陸疏禾的聲音雖然沙啞，可她不緊不慢的語調，竟讓趙嶺覺得有陣陣寒風從衣袖內鑽了進來。他裹緊自己的衣裳，呆呆地看著陸疏禾，已然被罵傻了。

趙老婆子心疼孫子，將他拉入自己懷中，“哎呦，你嚇唬他幹嘛呀？他隻是個孩子。”

趙嶺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阿奶，她欺負我！”

“隻是孩子嗎？”陸疏禾望向趙老婆子，疏離道，“這孩子現在是要逼迫你們殺了母雞，將來又會如何？如此自私自利，長大後還會做出什麼？”

“等到無法挽回之時，您還能對其他人說一句，他隻是孩子？”

趙老婆子被說得毫無還口之力，委委屈屈地看著陸疏禾，嘀咕道：“那你......再罵幾句？”

趙嶺：“......”

這家中已經沒人能罩住他了。

陸疏禾卻道：“我無意與你分辯，你若還是吵著要吃肉，我就去切下幾片屍體上的肉給你就是，隨你。”

說完，陸疏禾便攙扶著趙程氏往屋裏走去。

趙大山和趙程氏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理會趙嶺。

趙老婆子拍了拍趙嶺的肩膀，安撫道：“你若真想吃，要不就和她說一聲？”

“......，阿奶！”

相比較祖孫倆在院中抱頭痛哭，屋內的趙大山和趙程氏倒是十分歡喜，趙程氏拉住陸疏禾的手，感慨道：“幸好有小花，才能鎮住小嶺，不然他鬧起來，非要殺了老母雞不可。”

“您慣著他才是害了他。”陸疏禾將趙程氏扶到榻上，又俯身替她脫鞋。

趙大山忙阻攔道：“我來就好，這鞋臟。”

“沒事，”陸疏禾將趙程氏的鞋脫下來放好，“我來就好。”

趙程氏和趙大山都是她的救命恩人，麵對恩人，何來臟不臟這一說？

再者說，他們腳底下踩的都是一樣的土地，他們都是苦命的人，隻不過想生存下去而已，如何能算得上是臟？

趙大山見狀，不再說什麼，心中卻是動容的。

幸好，幸好小花活了下來，否則他們恐怕要背上一輩子的良心債。

“小花，你從前也是仵作？”趙大山道，“你的頭腦轉得可真快，我隻會驗屍，就想不到你說的那些。”

他撿來的小花也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