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洪災鬧起來，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趙家平日便窮苦，趙大山和趙程氏還非要把小花留下。小花吃得東西，都是從四個人嘴裏省下來的，他們大人倒是沒什麼，但卻苦了她的孫子。

趙老婆子心疼孫子，一直想讓小花離開。

不過她也不想害人性命，得知小花被拉走沉河時，也是為她擔心的。

如今小花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趙老婆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生氣。

這下好了，家裏那點兒糧食，還是要分成五份。

她的寶貝孫子怎麼吃得飽呦？

趙大山和趙程氏麵對兒子亦很無奈，他們二人脾氣好，趙老婆子又總給趙嶺撐腰，早就管不住這野孩子了。

“小嶺，家裏什麼情況，你不清楚嗎？趕緊起來，別胡鬧了！”

趙嶺卻耍起無賴來，褲子蹭著泥濘的路麵，又使勁轉了一圈，才氣定神閑道：“家裏有隻老母雞，我要吃雞腿！”

“胡鬧！”趙大山嗬斥道，“這是咱家唯一的老母雞，是留著下蛋的，能讓你吃了？”

趙大山的嗬斥卻絲毫起不到震懾的作用，趙嶺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氣定神閑地躺著，就差直接高歌一曲了。

“反正咱家有雞！”

趙大山無奈地看向趙程氏，二人琢磨著，要不要把雞殺了，讓兒子飽餐一頓。

一來這小子鬧起脾氣來，他們都降不住，二來這段時間，的確是苦了他。

不過家中隻剩下一隻老母雞，若是殺了吃肉，實在太不劃算。

就在他們猶豫時，陸疏禾忽然淡聲道：“雞不能殺。”

趙嶺原本都等著吃雞腿了，聽到陸疏禾這話，頓時炸了鍋，一溜煙地爬了起來，“喂，這是我家的雞，與你有何關係！”

“目前來說，雞蛋是趙家唯一能補充營養，補充蛋白質的東西，若是殺了，吃完這一頓，就再也沒有下一頓了。”陸疏禾道，“嬸嬸身體弱，奶奶上了年紀，都需要多吃些雞蛋，不能殺雞。”

趙嶺高高地撅起嘴，“我不管，反正我要吃肉！”

“你要吃肉？”陸疏禾道，“這也簡單，趙家不缺肉。”

陸疏禾剛一說完，其餘人都怔了一怔。

趙家有肉？在哪裏？

趙嶺卻是歡喜得很，“那快給我燉肉吃呀，我都要饞死了。”

“不著急，”陸疏禾緩聲道，“等下一個屍體過來，我就給你燉肉吃。”

趙嶺嘴角下撇，眼中泛著淚花，隻不過想象著那畫麵，就快哭出聲了。

陸疏禾卻不緊不慢道：“若是查出屍體並非中毒而亡，我便片下他腿上的肉，給你煮湯喝。”

“剩下的肉也不能浪費，挑一些肥瘦相間的，給你做五花肉。”

“若你還吃不夠，就留下一些放到河裏，能多保存些時日。”

“趙嶺，你想要怎麼吃？紅燒？清蒸？盡管說給我，我都給你做。”

陸疏禾還未說完，趙嶺便捂住嘴，跑到欄杆旁幹嘔起來。

半晌，他才虛弱地回過頭，“你瘋啦？你是瘋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