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疏禾走上前,將二人扶起來,輕聲道:“你們放心,我絕不會連累你們。”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趙大山麵露愧色,“是我們連累了你,若你不是被我們家撿到的,恐怕也不會遭此橫禍。”
陸疏禾微微一怔。
她剛做法醫時,時常碰到對她敬而遠之的人。
有的人,甚至連同她握手都膽戰心驚。
這是雙觸碰過無數屍體的手,他們恐懼。
在梁朝,仵作的地位更是低微,趙家的日子恐怕一直都不好過。
陸疏禾扶著剛剛蘇醒的趙程氏,向於香香家走去。
一路上,陸疏禾看到的都是清河鄉破敗的房屋。
住在河邊的幾戶人家,草屋早已被河水衝垮,田地裏亦是灌滿了河水,濕漉漉的仿若水田。
可謂是千瘡百孔。
清河鄉不大,總共不到百戶,片刻,一行人走到於香香家門前。
於家和趙家算是鄰居,趙家就在對麵,於子驥性格暴躁,這些年兩家相處得很不和諧。
於子驥的屍身停放在小屋裏。
於香香挑釁似的看向陸疏禾,“怎麼,要進去看看嗎?”
陸疏禾看著也就十八九歲,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她還敢碰屍體不成?
其餘人亦麵露難色,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不想沾染上晦氣。
趙大山主動說道:“我是仵作,我來看,別為難她。”
“不行!”於香香咄咄逼人,“是她說要抓出殺我爹的凶手的,她不看誰看?!”
趙大山為難道:“可小花又不是仵作,她怎麼可能會看這些?”
林博通對於陸疏禾要看屍身之人,十分不滿,他沉聲道:“是她提的要求,當然要她來完成。”
“對!她要是能找出於子驥真正的死因,我們才能信服!不然就將她沉河!”
圍在柵欄外的村民們都表示讚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似乎隻有陸疏禾找出真凶,才能平息此事。
趙大山擔憂地看著陸疏禾。
小花身體虛弱,身上有多處舊傷,性格卻溫和,他們一家子都很喜歡她。
可她大字不識一個,就連常識都很缺乏,獨自生活都成困難,眼下又如何查驗屍體,找出凶手?
恐怕,林博通還是存了把她沉河的心思,才會答應。
在一眾人複雜的目光中,陸疏禾麵色平靜。
她理了理身上破舊的衣服,淡然地向屋子走去。
於香香方才還在得意,看她要進去,怔了一怔。
“你真敢進去?!”
陸疏禾看向她,冷淡地問道:“怎麼,你不敢你看爹?”
“我是我,你是你!”於香香狐疑地看著陸疏禾,“我當然敢看,但你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瞧陸疏禾弱不禁風的模樣,手腕上還有一道被鞭打似的傷痕,看起來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丫鬟,她竟敢去看屍體?
村民們亦是議論紛紛。
陸疏禾卻挽起濕掉的衣袖,無視眾人的質疑,緩步走了進去。
她眸色疏離,全無半分膽怯,眾人的議論,在她的冷靜麵前瞬間都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