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所有無可救藥的賭徒,都是從一次賺得盆滿缽滿的勝利開始沉迷的,直到不斷期待著命運的再一次眷顧,不斷地淪陷。
第一次步入醫美中心時,我在同事的介紹下,看了好幾個廣受好評的項目,我吞咽著口水,還是違背了答應曾銳康的話,選擇了其中一項醫美項目。
他會理解的,他會看到更加年輕漂亮的我,也會因此覺得我們更加般配。
抱著這樣的心思,我無比緊張地閉上眼睛。
第一次動,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打了水光針的臉看著光滑飽滿了不少,臉上的痘印也淡化了,連女同事都感慨我這張臉打完水光針後看著水嫩不少,就好像是剛剛從水中撈起來的果凍似的。
我沒忍住笑了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笑起來也能看著挺順眼。
這段時間因為醫美的事情,曾銳康明顯跟我的態度有些疏離,他對我經不住同事推薦了兩句就堅持做了醫美這件事非常擔心且不滿,我們因此久違地爆發了爭吵。
“我隻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更漂亮一點,我自己賺的錢投資到自己身上,你就這麼不能接受嗎?!”我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語氣卻一點不肯退讓,憤怒著質問著曾銳康。
我是個很容易掉淚的人,一點小事都會泛出淚光,偏偏又是不願意讓別人見識到自己軟弱的個性,每次吵架都隻能邊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邊高聲叫罵著歇斯底裏。
曾銳康往日裏就寡言,一發怒就漲紅著臉,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突起了,他急切地呼吸著,最終從嘴裏擠出了聲“唐沁安”他一字一句地說完我的全名,語氣裏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你能不能學著自愛一點?”
他很少對我說狠話,但這句話卻幾乎是衝著我怒吼出聲的,我的眼淚終於沒忍住掉了下來,衝回房間關上了門。
“你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聽到他追來的腳步聲,我將手邊的書籍狠狠地砸向上鎖的門。
等著腳步聲停頓然後遠去,我慌亂地開始擦拭臉上的淚水,害怕會因此影響臉上醫美療程的恢複,被丟出去的書籍是他在大學期間送給我的,講訴著一對無比熱愛對方的情侶,最終因意見不合而分道揚鑣。
我最終撿回了那本書,將其插回了書櫃。
到現在,我仍對其中女主的一句台詞記憶猶新——“如果我早些意識到我應該更愛自己一些,是不是就不會因此失去你?”
當時滿腔怒火的我可沒空欣賞台詞,隻覺得曾銳康總喜歡做些掃興的死板事情,比如如此反對我做醫美,比如送我這本無趣又俗套的書。
因為那場爭吵,每次我都特意錯開了他起床的點,這些天下來兩人都沒怎麼麵對麵溝通過。
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他是因為愛我才感到憤怒和不滿,而我隻是將他越推越遠,不斷地想要改變自己來讓我能夠更理所應當地站在他身邊。
所以當我看到自己變得漂亮時,我發自內心的想要第一時間跟他分享,而當我專門等著他回家,做好了一桌子菜飯想要跟他和好時,他的反應卻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靜很多。
剛剛看到我的瞬間,他眼睛微微睜大,然後上前用手指輕撫著我的臉頰,略帶驚訝地感慨道“這麼快就恢複好了?我還想著該怎麼哄你呢。”
他著我的眼睛,讚歎般誇獎著我比先前漂亮了許多,但末尾還是很認真地看著我說“這次就算了,也是我不該罵你在先,我回頭給你買化妝品當補償,但是之後醫美這種手術一定少做好嗎?”
我沉浸在他的誇獎中,身心都跟浸泡在蜜糖中般開心,一個勁地點頭。
我忽略了他看我時眼神中的陌生和語氣裏的擔憂。
第一次醫美不僅恢複得很快,效果還很明顯,我不僅收獲了公司裏不少人的讚美,就連沒什麼眼力見的父親都感慨我最近看上去水嫩了不少。
接連而至的誇獎而我開始有些飄飄然,加上公司不少女性朋友也加入了醫美的隊列,帶著隱隱不願意被她們超越的攀比心,我開始悄悄地繼續著醫美手術的進行。
有些醫美手術效果自然而明顯,有些卻幾乎沒什麼變化,但我仍堅持著進行著醫美,盼望著能夠有一天脫胎換骨。
起初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手術,我基本上都是瞞著曾銳康偷偷進行的,恢複期就躲去朋友家或者住公司,加上頻率並不是很高,我自覺曾銳康應該難以察覺。
之後我於如願以償的壞了孩子後,我就沒有精力再去醫美了,全身心投入迎接這個小生命的降臨上,期待著她的順利誕生。
曾銳康非常喜歡這個孩子,總會親吻著我的肚皮,牽著我的手輕聲念叨著:“要是孩子能長得跟你一樣漂亮就好了。”曾銳康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滿眼愛意著同我一起等待著她來到這個世界。
我們的女兒在誕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天難得的出了太陽,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
她本該也擁有一個無比燦爛的未來。
是我親手將她幸福無憂的童年斷送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