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可她卻恨我恨到骨子裏,巴不得我早點死。
十八年來,她沒有喊過我一聲媽。
1、
“盛一琴,你可不可以從這個家裏滾出去?!我每天看見你心裏都煩到反胃!你在這個家有存在的意義嗎?”
此刻站在我麵前指著我鼻子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嫌惡的人,是我的女兒江柔。
她是我唯一的骨肉,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婆婆安曼連忙起身收拾被女兒打翻的飯碗,一邊用抹布擦桌子上的油漬,一邊安撫女兒:“柔柔,你別理她,就當她不存在,你說你馬上就要高考的人,怎麼可以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呢?”
說著,安曼又扭過頭瞪著我:“還有你,你多大的人了?一琴,你都四十幾了,你還和一個孩子爭執,我看你是越活越沒有一個樣!”
我看了看一聲不吭的老公江恒,知道他肯定是一如既往的要當透明人了。
“倒成我的錯了?”我看著女兒怒視我的眼神心裏滿是苦澀,“高考在即,她在外麵談戀愛我說不得?她把陌生男生帶到家裏藏在衣櫃裏我說不得嗎?!她才十七歲,她現在重中之重的事情是高考,而不是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是在教她!”
一字一句的話讓女兒的表情越來越黑,她拿起桌上的菜盤子就朝我扔了過來!
我沒有躲,盤子結結實實打在我的眉骨上,菜也灑了我一身。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裏碎裂出幾道裂紋。
“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教育我?!”她恨之入骨的對我吼道。
此刻的女兒就像是我八輩子的仇人,赤紅的眼睛瞪著我,額頭上暴起的青筋都是對我的怒意。
見場麵過火了,江恒終於開口了。
“江柔兒!”
女兒自小聽她爸爸的話,現在被這麼一喊,直接消了氣焰,甩了臉色就回屋了。
安曼麵色難看的瞧了我一眼:“嘖,分明是你挑起的事,孩子被你激將成這樣,柔柔在我身邊長大,什麼時候會這般失態…”
說到一半,江恒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意識到自己理虧,於是她又做做樣子訓斥起女兒:“柔柔,你是女兒,她是你媽媽,你多大的氣也不能這樣發啊!”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安曼並沒有第一時間給我拿紙巾,反倒是帶著女兒喜歡的點心去了女兒的房間展開一頓安慰。
江恒則是對家裏這種情況感到疲憊,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拿了一瓶啤酒歎著氣去了陽台。
空曠的客廳裏隻剩下我,耳邊是女兒房間裏傳出的一遍又一遍的辱罵聲,那是女兒對我無休止的厭惡。
我看見鏡子裏的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掉了眼淚,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不會得到江家任何人的心疼。
很多年前,女兒上小學那會子我被公司調到了外省,自那以後我和女兒的關係逐漸疏遠,每半年我才可以回一次家,她不但不想我,還總是要趕我走。
因為,每半年她都要和我大吵一架,平日裏也不會和我打電話,久而久之,已經把我當仇人看待,不允許我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為了不讓事情越來越糟糕,我在女兒小升初的那年辭了工作,決定當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一直陪在女兒的身邊守著她長大。
可惜她不接納我,也不願意讓我留在家裏。
每次吵架,婆婆讓我別往心裏去,說小孩子都是童言無忌的,叫我放寬心,自己呢就常常去女兒的屋裏關著門和女兒談心,也不允許我聽見。
而老公就是個和稀泥的,要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麼選擇性站在女兒那邊,讓我忍一忍她的叛逆期,彌補那幾年對女兒的虧損。
我不知道家裏的人都是怎麼教育女兒的,隻知道他們每哄女兒一次,女兒就更加厭惡我一次…
日子就這樣蹉跎,我從職場的女白領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滄桑婦人,我越是執拗,女兒也越是逃避,我們母女就這樣你追我趕的過了六年。
今天本來是個好日子,江恒難得提議一家人吃一次飯。
我高高興興買完菜準備給大家做頓大餐,結果一回家發現屋裏發出奇怪的聲音,我當時提著菜小心翼翼走到女兒房間,看見她衣衫不整,表情慌亂。
她讓我滾出去,推著我要我離開她的房間,我卻無意間看見她臥室地板上的男士底褲 。
那不是江恒的。
我破門而入,發現女兒把一個染著黃頭發的男生藏在了自己房間的衣櫃裏。
那男生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看見我的那一刻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所以在今天這樣好的一個日子裏,我和女兒在餐桌上一觸即發,釀成今日的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