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晚上我睡在床上躺了很久,還是無法安心入眠。
於是我打開門來到了安靜的客廳,我看了看女兒和安曼的房間,她們倆是對門,至於我的老公,他已經和我已經分房多年了,他睡在客房,就在主臥旁邊,主臥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睡著的。
他給我主臥,不是因為醫生說什麼他有失眠症,而是因為他在外麵有人了,這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為了女兒,我一直裝聾作啞,當一個不問世事的主婦。
哪怕別人說我窩囊,老公都被小三帶回家了還不作為,我也不能怎麼樣,因為一旦離婚,女兒不可能會跟我走,到時候,我連看她一眼都會是奢望。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女兒的房間,試探性的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回應,她果然已經睡下了,如果吵醒她,估計又要惹她不高興。
所以我寫了一封信,從門縫裏塞了進去,希望她明天早上可以看見。
…
第二天,我一覺醒來家裏空空如也。
桌上隻有吃剩下的碗,和外賣盒子,一片狼藉沒人收拾。
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傭人,而不是一個家的女主人。
我疲憊的走去廚房,準備給自己隨便弄一點吃的應付,結果無意間瞥見垃圾桶裏有個眼熟的東西,好像是…
我走過去彎下腰仔細一看,那居然是我昨天塞到女兒房間裏的那封信,信封上是隔夜不吃的麵條,我把它們用紙巾掃開,看見信封甚至開都沒有開過。
那一刻,我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女兒厭惡我似乎已經厭惡到了一種無可挽救的地步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母女是仇人了?
難道真是隻是因為我在女兒小時候離開了幾年嗎?
我不相信,也不認為一個從我肚子裏出生的孩子會把自己的血緣母親視為仇人,何況這些年我一直在彌補,為什麼越彌補,反而越來越和她疏遠?
是我方法不對?
還是有人在阻止我們?
想到這裏,我突然回憶起每次爭吵都是安曼去哄女兒,她次次都關著門,不知道和女兒說些什麼。
她說了什麼,為什麼不能當著我的麵安慰女兒呢?
越想越煩躁,我歎息的把信封擦幹淨放在桌上,想了想,我又拿起來丟回了垃圾桶,女兒不想看,就算是我硬要她看,她也隻會更加厭惡我罷了。
既然信不願意看,我去說給她聽總行吧?
我回到屋,給自己找了一身前些年買的一套裙子,那價格可不便宜,我一直沒有舍得穿,今天拿出來也是為了給女兒麵子。
去學校約了個車,司機是個女人。
路上她的女兒和她打了個電話,甜甜的喊著媽媽,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吃飯,什麼時候才可以下班。
打完以後,司機笑著和我說,她女兒太喜歡粘著她了,跟個媽寶女一樣,明明都已經上高中了,卻還像個粘人的小寶貝。
我羨慕到骨髓裏,而後又是一陣心寒。
下車後,我看著遠去的出租車,心裏更是一陣落寞。
女兒的學校是市裏最好的高中,是江恒花了好些錢和人際關係才讓女兒進來的,女兒的成績一直不是很好,在這方麵,我經常請各種厲害的家教給她,但每一個都給她罵走了。
我在學校裏東問西問,終於問到了女兒的教室位置。
其實不是我不關心女兒,是自打女兒上初中以後,就更加抗拒我來她的學校,有一次我來參加家長會,她氣的直接翹課了,說以後這種事情讓爸爸來,爸爸不來就讓奶奶來。
今天我不打招呼的來,隻是想接她放學,應該不會惹惱她吧?
四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女兒從教室裏走出來,身邊跟著幾個男生,那些男生頭發五顏六色的,不是打著耳釘就是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鼓樓掛飾。
“柔柔。”
我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的女兒回過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你怎麼來了?”她不大高興。
不等我說話,一旁的幾個男生誇張的笑了起來。
“江柔,這不會是你媽媽吧?”
“好土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餐廳的服務員呢,我記得你家裏很有錢啊,你不會是騙我們吧?你媽看起來,可真寒酸!”
女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氣惱的一把把我推開,哭著跑開了。
我來不及訓斥這幾個不知分寸的臭小子,連忙去追女兒。
身後依稀可以聽見那幾個男生對我的鄙夷以及對女兒的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