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結婚起,老公便沒碰過我。
因為沒有懷孕,我每天被婆婆刁難痛罵。
說我是不會生蛋的母雞,說我吃白飯。
哪怕我幹最多的活,受最多的累,打罵依然是家常便飯。
直到有天,村裏來了一位很有錢的貴人。
他們在村裏蓋了別墅,出行開著我見都沒見過的豪車。
直到有一天。
一向鼻孔朝天的村長突然畢恭畢敬地跑到我麵前。
他說這位貴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這次行程,就是來專門認親。
我將清洗好的活魚開膛,血腥的氣息頓時彌漫。
動作麻利地闊刮掉魚鱗碎屑,趁著起鍋油開的瞬間丟了進去。
劈裏啪啦的聲響,依然蓋不住隔壁房間的熱鬧。
我的婆婆正在和別人嘲弄,說我是不會生蛋的母雞。
婆婆仰著鼻孔,滿嘴的瓜子皮混著吐沫腥子。
「沒有我兒,她哪裏來的今天福氣。」
「可不是哦,結婚一年多,別說給王家抱個孫子,那肚皮連個動靜沒有。」
「真是不知道從哪裏娶來這麼個喪門星哦。」
婆婆一直想抱個孫子,
但也一直沒能如願。
問題其實不在我,但在婆婆眼裏,她的兒子絕對不可能出問題。
翻炒出的魚香飄散,鍋裏的油腥迸濺的到處都是。
婆婆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門口。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腳麻利點,懶貨。」
我快速地低下頭,應聲的動靜小如蚊蠅。
婆婆見狀,伸出幹枯的手就過來掐我。
她的指甲又幹又尖,像是木刺紮進我的肉裏。
皮肉都被她掐的生疼,她在我耳邊威脅道:
「最好給我老實點,再不安分,你知道下場。」
兩年前,我被同校學長騙上了大巴車。
正值畢業的時候,我對一切都充滿了新鮮。
可也正是這樣盲目的信任,讓我墜入了恐怖的地獄。
一路被拐賣到了這個村裏,興安村。
我被學長以八百塊錢賣給了村裏旺盛家。
這兩年的時間裏,生不如死。
以至於我到現在都不敢回想這段過往。
動輒打罵隻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
殘忍的是剛剛萌生出希望,就被掐斷的絕望。
我無數次萌生過要逃跑的念頭。
也確實實施了行動,但村裏的眼線是真的多。
小到村裏的孩子,大到務農的村民。
有時候我以為他們根本沒注意到我,
但其實他們的眼神一直在盯著村裏被拐賣來的女人。
加上我對地形的不熟悉,幾乎每一次逃跑都會很快被抓回來,
而被抓回來,麵臨的就是一頓接著一頓的毒打。
興安村這些年拐賣來的女人不在少數,
整個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他們互相袒護。
仿佛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網。
最初的那段時間,因為我總是想著逃跑。
所以我被旺盛用鐵鏈鎖在地窖,每天隻給點水和食物。
我也不是沒祈求過這些人放過我,隻要他們肯放過我,
別說八百塊錢,就是八千塊錢我也願意給。
但旺盛家的目的,是他們需要一個媳婦,他們要能傳宗接代的孫子。
不過王旺盛有個秘密,就是連旺盛他媽都不知道。
那就是——旺盛根本就不行!
他根本就沒辦法做那事!
旺盛看起來大約有三十來歲,每日風吹日曬地幹農活,皮膚黝黑。
我被賣到旺盛家沒多久就逼著要和旺盛同房。
但那晚,旺盛什麼都沒做,就是坐在炕邊點了根煙。
也是那晚我才知道,旺盛不能做那事。
他說他在想辦法治呢,也吃了一些各種補藥,所以讓我先別聲張。
可我一直懷不上孕,這把旺盛他媽氣壞了。
張口閉口就罵我是廢物,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還說八百塊白瞎了。
中飯,婆婆扔給我兩個饅頭。
饅頭是冷的,但好在不硬,入口雖然涼卻也綿軟。
吃剩菜剩飯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隻要是能填飽肚子就行。
這兩年過去,我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想要逃出這裏,光靠沒有計劃的跑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不說兩條腿哪裏跑的出這陌生的大山,
就算是跑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跑不了多遠就得餓死。
我知道旺盛他媽最近在找村裏的大師,說要給我的肚子算算。
看什麼時候她才能抱上大胖孫子。
我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近不屬於村子裏的人。
其實這幾年國家政策扶貧,已經有不少人順應號召過來投資了。
不過每次都是村長接待他們,像我們這樣被拐來的女人根本見不著麵。
離著不遠的距離,我聽見旺盛他娘,也就是我的婆婆還在激憤咒罵。
什麼沒用的東西,什麼晦氣的喪門星。
反正這兩年下來,各種難聽的話我都已經從旺盛他娘口中聽了個遍。
深吸口氣,我看著一望無際的蔚藍的天空。
我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
隻要旺盛的病讓我不用同房,身體上餓了點,被打幾下我都能忍受。
盯著大太陽幹完了農活,還沒喝口水,旺盛他娘又催促我去做飯。
王旺盛他們家其實並不富裕,聽村口的老陳媳婦說。
買我花的八百塊錢,是王旺盛家全部的積蓄。
可就是這樣,他們也要買個媳婦,他們哪怕是窮死餓死,
也必須要生個兒子孫子來傳宗接代。
灶台設在了院子裏,
很簡單的搭建,幾塊磚壘砌的灶,上麵端放著一口鍋。
這就是煮飯的地方。
下午的農活幹的太久,我腰背一直在疼。
背上仿佛背上了什麼千斤重的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草草地切好了菜,又滾了油下鍋。
看著鍋底升出的白色油煙,
不遠處,旺盛興衝衝地朝著我這邊趕過來。
但他卻沒什麼心思跟我說話,
反倒是一進屋就開始大聲嚷嚷:「娘,又有投資人來了。」